第十四章 為汝而悲(2 / 2)

慕容衝猛的推開她,他大笑出聲,笑聲裡充滿了諷刺,等他笑夠了,他抬頭看苻瑤的眼神帶上了嘲弄:“你是怕你父王知道我同你一起,你覺得臉上無光吧?”

苻瑤的臉頓時就白了,她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鳳皇……”

慕容衝不想再聽她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他眸色泛冷地開口:“既然你這般在意你的父王,那我就殺了他,這樣你的眼裡就不會有他了。”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冷漠修長。

苻瑤看著他的背影,眸子裡露出難過,她低啞開口:“鳳皇……”

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了這樣?

不久,慕容泓的部隊發展到十餘萬人,慕容泓率領著部隊向長安進軍,改元年號。

苻瑤本以為,他們攻打長安,應該不會帶上自己。

可是慕容衝卻鐵了心,他去哪裡她要都跟著,哪怕他們自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哪怕他們的關係降至冰點,他都要求她跟著。

浩浩蕩蕩的軍隊裡,苻瑤乘坐的馬車格外明顯,桑燕坐在右下側,儘心地為她倒茶。

苻瑤喝了一口茶,她掀開馬車簾看了一眼,便看見了隊伍前方身穿黑色鎧甲的慕容衝,她眸色暗淡地放下簾子。

“娘娘可是同殿下吵架了?”桑燕接過她手裡茶杯,溫和問她。

苻瑤點頭:“是我惹他生氣了。”

桑燕聽她這麼說,笑了起來:“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娘娘同殿下還年輕,吵架也是正常的。”

苻瑤覺得這個“夫妻”二字對她和慕容衝來說,顯得格外諷刺,她岔開了話題:“我們現在在哪裡啊?”

桑燕搖頭:“不知。”

苻瑤知道,這是在防備自己,她也不多問了,隻是靠在馬車上閉上了眸子,小小休息一會。

桑燕看著她閉上眼睛,眸色裡暗色深沉。

夜晚,苻瑤睡得格外不安穩,可能是天氣炎熱,可是外麵吵鬨,她從簡易的床榻上爬起來,穿上衣服,想要出了軍帳去透透氣。

可是她剛剛走到門口,兩名士兵就攔住了她:“娘娘,殿下吩咐,沒有命令,今夜誰都不可以出帳,請娘娘回帳內休息。”

苻瑤看他們態度強硬,也就不強求了,她回了榻上坐下,隻覺得自己內心煩躁不安,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苻瑤坐在那裡,坐了許久,直到天光微明,她才恍惚地從榻上起身,這一次,帳外的士兵沒有攔她。

她走出軍帳,看著曠野之上,東升的太陽,一時間有些恍惚。

六月的微風吹拂她的長發,她的側臉在晨光裡格外美好。太陽從群山上爬起,那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她眼裡那一刻,她忍不住伸手擋住了那光芒。

就在她伸手抵擋那陽光之時,有人猛的抱住了她。

那個懷抱隔著鎧甲,格外冰冷堅硬,她仰著頭,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有些許壓迫窒息。可是她沒有推開他,可能黎明初生的太陽太美,她不舍得推開,隻能放縱自己沉溺在這美好的晨光裡。

兩個人擁抱了許久許久,慕容衝才鬆開她。

苻瑤抬頭看他,入目,便是他臉上殷紅的血跡,那血跡已經乾涸,沾染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美感。

“鳳皇,你,你受傷了?”她忍不住關心他。

慕容衝搖頭,晨光裡,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溫柔,又帶有強烈的占有,他把她抱緊,看著她的臉,低聲開口,些微顫抖:“阿瑤,不久,我就封你為後,可好?”

那一刻,苻瑤瞳孔微縮,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的目光落在慕容衝臉上的血跡,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隨即,她的眸子裡浮現了強烈的悲哀。

她為慕容衝悲哀。

太元九年六月,慕容泓的謀臣高蓋、宿勤崇等人認為慕容泓的德望不如慕容衝,而且執法苛嚴,於是就殺了慕容泓,立慕容衝為皇太弟,秉承帝旨行事,自行設置任命官員,任命高蓋為尚書令。

當史書上冰冷的文字,變成活生生的現實時,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每個人都是局中人,每個人都無法掙脫既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