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有些發白,回過頭看向兩名侍從,聲音發顫地開口道:“會不會是弄錯了?”
另一名陸叁搖頭道:“不會,夫人,我們二人便是此地出生,不可能弄錯。”
苻瑤的心頓時涼了下來,她想,如果他們沒有來這裡,那會去哪裡了呢?會不會他們其實根本沒有來蜀地?會不會他們出事了?會不會是韓延騙了她?
一想到這裡,苻瑤的身上忍不住陣陣發冷,身體也搖搖欲墜。
張甲看她要倒,連忙上前去扶住她:“夫人,左右找不到就算了,您身體要緊,如今我們還是在鎮上找一處落腳處住下來,我和陸叁幫你慢慢找,總能夠找到的,不是嗎?”
苻瑤身體一陣發虛,她心裡又驚又痛,隻覺得眼前頭腦發昏,她低聲開口:“也罷,便依你所言吧。”
張甲和陸叁把她扶上了馬車,然後驅著馬車去了最近的城鎮。這鎮子叫落水鎮,鎮子不算大,可是依山傍水,又遠離外地,鎮民生活雖然清苦,可是卻也安逸享樂。沒有戰爭的紛擾,倒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陸叁用了苻瑤給他的銀錢,在鎮子外不遠處置辦了一處無人要的小院子,然後住了下來,她想著若是找不到他們,也不能讓自己連落腳之地也沒有,隻有先活下來,才能夠有希望。
陸叁和張甲都是本地人,又都有家室,便回了自己家住,順便幫苻瑤打聽有沒有外來人。
三天之後,陸叁便跑來告訴苻瑤,有消息了。
陸叁的媳婦在市集裡賣菜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家附近搬來了一對年輕夫妻,夫妻倆還有個孩子,說是那男的長得格外漂亮,村子裡的年輕姑娘都看上了那男的,隻是奈何那男的卻是個呆傻的,每日坐在院中發呆,什麼也不做,孩子哭了也不哄,倒是他那妻子格外賢惠勤快,把家裡料理得井井有條。
苻瑤聽陸叁這麼說,心道那便是慕容衝和忍冬了,隻是他們何時成了夫妻?難道……苻瑤心裡酸澀,可是她還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既然如此,還是帶我去見見吧。”
陸叁點頭,出去趕了馬車來,苻瑤上了馬車,心裡有些許緊張,可又有害怕。
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停下。這院子周圍竹林圍繞,格外幽靜,陸叁守在馬車上,苻瑤一個人朝那院子而去,她穿著雪白的襦裙,長發披散,身姿纖細,緩緩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整個人如同落入了凡塵的仙子。
院中,有雞在啄米,一個穿灰色麻布裙的女子背對苻瑤而坐,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孩子,孩子正在吃糖,看見苻瑤,他咿咿呀呀地笑了起來。
苻瑤眼睛頓時紅了,那是安安。
她喉嚨有些發哽,聲音澀然地開口:“忍冬?”
灰衣女子猛的回頭,便看見了苻瑤,她眼眶頓時紅了,眼裡落淚,聲音帶著哭腔:“娘娘……”
苻瑤走過去,她走到忍冬身側,走到那孩子麵前,蹲下身,看著孩子懵懂無知的麵容,她低聲開口喚他:“安安。”
安安回過頭,抱住了忍冬,有些怕生。忍冬哽咽,她把安安推到苻瑤懷裡:“安安,這是娘親,娘親你還記得嗎?”
安安怔怔地看著苻瑤,沒有反應。
苻瑤有些失望,可是她也理解,摸了摸孩子的臉,她看向忍冬,許久,她才低聲開口:“忍冬,鳳皇呢?”
忍冬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難堪,許久許久,她猛的起身,噗通一聲跪在了苻瑤麵前:“娘娘恕罪,當日陛下和小殿下隨奴離開,次日醒來,他身受重傷,卻鬨著要回長安,奴實乃無法,隻得苦勸陛下,是娘娘犧牲了自己才換的陛下安全,若陛下非要執意回長安,那便是送娘娘去死。陛下聽了奴的話,沒有再提回長安之事,反倒答應同奴一起來蜀地,卻不想離開長安不過五日,陛下在外出打獵之時磕傷了腦袋,再也記不起曾經,也不記得自己是何人,整日癡癡傻傻,分不清是何年月。”
苻瑤聽見忍冬這麼說,她閉了閉眼睛,忍住了淚意,她淡淡開口:“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娘娘,如今陛下忘了娘娘,娘娘也不可放棄,陛下雖然想不起娘娘了,可是他心裡還是有娘娘的,他手上一直戴著那平安扣……”忍冬說著,臉上也不住有淚水滑下。
苻瑤看她哭的這般傷心,心裡有了猜測,她想到了陸叁說的夫妻傳言,她忍不住後退兩步,有些驚訝地開口:“忍冬,你……”
“是奴該死——”忍冬朝著苻瑤扣了一個頭,“是奴不該,可是陛下對奴並無那個心思,陛下也不知道,求娘娘不要生氣——”
苻瑤看著她這般磕頭求饒的樣子,一時間,她心緒複雜得厲害,忍冬喜歡上了慕容衝,慕容衝也忘了她,若是她不來,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忍冬如果堅持的話,慕容衝便可能同她結為連理。
一想到這裡,苻瑤的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忍冬看苻瑤神色難看,連忙跪著去拉苻瑤的裙擺:“娘娘……”
“你們在乾什麼?”院子外,一聲冷淡的男聲傳來。
苻瑤回過頭,和院門口的那人狹長的眸子四目相對,看見他冷漠的眼眸時,她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