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走進來時的表情很沉重,看向屋內眾人的眼神更是複雜的不得了。
也許是因為懷著孕,莞妃突然有些不忍心起來。
沒錯,這次請君入甕的大戲是她連同皇後,華貴妃和安貴人一道設計的,目的就是要讓齊妃和三阿哥徹底分開,齊妃如何都好說,隻是不好再讓她整日荼毒三阿哥了,現在三阿哥還是個心思至純質樸的孩子,如果再被齊妃這樣教導下去,隻怕也會生出歪心思來。
這邊事情發生過後,仿佛還置身事外的皇後就立刻派人出宮去三阿哥府傳話,就說宮中有大事發生,好似涉及齊妃娘娘,請三阿哥進宮為娘娘撐腰,回宮的路上再將這事兒影影綽綽一講,事先被上足了眼藥的三阿哥就自然而然地猜想出了這事兒的首尾——
雖然也是事實,但卻是片麵的事實。
“片麵的事實也是事實。”皇後這麼說。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給莞娘娘請安,給韶娘娘請安。”三阿哥團團拜了一圈,皇上才開口問道:“你來永壽宮做什麼?”
“兒臣……”三阿哥抬起頭,歉疚地看了莞妃一眼,隨即跪下衝著莞妃磕了個頭,“兒臣是來替額娘給莞娘娘請罪的。”
“三阿哥快起來,有什麼事好好說就是,阿哥無錯,怎好行此大禮?”莞妃讓浣碧去扶三阿哥,為什麼不是槿汐?槿汐還牢牢扶著韶嬪防止她磕頭磕的血濺當場呢。
三阿哥卻不肯起身,浣碧實在不好硬扶,隻好退後半步去看莞妃,三阿哥帶著哭腔道:“稟皇阿瑪的話,額娘有錯,兒臣願意代額娘領罪。”
“你先把話說清楚。”皇上臉已經黑了。
“是。”三阿哥抹了把臉,直起腰看著皇上說道,“自六弟七弟出生後,額娘恐兒臣不得皇阿瑪聖心,就一直不安,六弟體弱些,所以額娘尤其忌憚莞娘娘和七弟,所以額娘給了韶娘娘助孕藥,讓韶娘娘為她辦事。”
“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皇上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但還是狐疑道。
“兒臣剛出宮分府另住那段日子,韶娘娘曾送給七弟一件小衣裳,那衣裳上有不妥之處,但是莞娘娘和皇額娘都心疼兒臣,並未將此事鬨出來,隻將小衣裳裁成兩半送到長春宮和承乾宮,兒臣十分感念莞娘娘和皇額娘待兒臣的情誼,今日額娘又釀下大錯,兒臣實在不能再包庇額娘了,請皇阿瑪恕兒臣知情不報之罪。”三阿哥說完,渾身脫力一般跪坐在地上了。
韶嬪哀嚎一聲滑到地上,連槿汐也扶不住她了。
皇上臉黑如墨,也不去看她,隻又心疼又怒其不爭地攥著莞妃的手:“這些都是真的?”
“三阿哥是皇上的長子,平時又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莞妃慈愛地看了三阿哥一眼,直看得三阿哥更加羞憤難言,“當時三阿哥剛辦好了皇上交代的差事,正是給皇家長臉的時候,況且臣妾和弘晟都無大礙,怎可在那時損了皇家的麵子呢?不光臣妾這麼覺得,皇後娘娘也是這麼覺得的,事後皇後娘娘賞賜了臣妾和弘晟許多東西了。”
知子莫如父,這事兒是從三阿哥嘴裡說出來的,皇上已經相信了,他複雜地看了一眼三阿哥,又回頭去安慰莞妃:“你也太委屈了些,還懷著皇嗣呢。”
莞妃苦笑著搖了搖頭:“臣妾蒙受皇上聖寵,已經很滿足了,臣妾實在不想時刻煩擾皇上,更不想讓皇上憂心,三阿哥是個好孩子,此事也的確與他無關,皇上彆遷怒了三阿哥才是。”
皇上心更軟了,對三阿哥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不少:“你起來吧,既然莞妃為你求情了,那這事朕也就不罰你了,隻是你身為長兄,至弟弟們於危險中而不顧實在不妥,往後萬不可如此了。”
三阿哥感激地看著皇上和莞妃,連連磕頭道:“兒臣知錯,多謝皇阿瑪,多謝莞娘娘。”
“此事乃皇家秘辛,皇上也不好宣揚出去懲罰齊妃,三阿哥的麵子也不好看啊。”莞妃知道皇上現在在糾結什麼,雖然心中冷笑,但是嘴上還是善解人意地替皇上開了這個口。
皇上給了莞妃一個安慰的眼神,細細思忖片刻才開口道:“齊妃不守宮規,禁足長莞妃,連連磕頭道:“兒臣知錯,多謝皇阿瑪,多謝莞娘娘。”
“此事乃皇家秘辛,皇上也不好宣揚出去懲罰齊妃,三阿哥的麵子也不好看啊。”莞妃知道皇上現在在糾結什麼,雖然心中冷笑,但是嘴上還是善解人意地替皇上開了這個口。
皇上給了莞妃一個安慰的眼神,細細思忖片刻才開口道:“齊妃不守宮規,禁足長春宮,無詔不得探視,韶嬪……”
“皇上,韶嬪做錯了事,可她還懷著皇嗣呢,不若緩一緩再發落?”莞妃又開口道。
“嬛嬛,你總是願意體諒。”皇上這下徹底動容了,一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對永壽宮的冷落,不免更加憐惜莞妃,“韶嬪,著降為答應,褫奪封號,幽禁承乾宮,待誕下皇嗣後立即搬離承乾宮,住到朕看不見的地方去。”
……
“如此,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華貴妃端著茶盞挑著眉毛,“你和莞妃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與本宮說一聲。”
皇後笑著拍了拍華貴妃的手:“此事出的匆忙,且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也沒告知了你去,莫要賭氣了吧。”
華貴妃被皇後鬨了個臉紅:“誰賭氣了?小孩子嗎?”
莞妃一直沒說話,今日她也累了,否則也不會邀請二人來永壽宮見麵,她歪在榻上聽著二人你來我往,聽到這句時突然開口道:“韶常在這孩子,其實也不是生不下來,本宮已讓溫時初和他徒弟衛臨好生看顧了,待誕下皇嗣,若是個阿哥,恐怕就要送到惠嬪宮裡了,但如果是個公主……貴妃娘娘,你可願撫養?”
……
儲秀宮裡,祺常在已經抖成篩糠了,她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一夜之間這宮中的風向就變了,原本花團錦簇的承乾宮已經被守衛牢牢看管起來了,儼然一座死宮一般沉寂,連長春宮的大門也緊縮,對外隻說齊妃不守宮規惹怒了皇上,罰她閉門反省,可那宮門分明是從外頭鎖上的。
她一向是奉承著韶嬪……哦,不,是年答應的,現在這樣如何讓她能夠安心?
欣貴人坐在院子裡繡花兒,借著陽光能看見祺常在坐在軟榻上影影綽綽的身影,她不由得歎了口氣,想著也這許多日子了,該出的氣也算出夠了,日漸變得無趣起來,於是對身邊宮人說:“你去請祺常在出來。”
祺常在綽綽不安地走到欣貴人麵前,行禮道:“給欣貴人請安。”經過這許多日子,她已經很不跋扈了。
欣貴人放下繡繃,指著麵前的小杌子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