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的婚禮定在五月中旬了,四阿哥約莫要等到年末了,三阿哥到底是皇上的長子,雖然高氏的家室並不多顯赫,但高家清貴,祖上也是出過一品大員的,闔家上下不知道有多重視這個三福晉呢。”惠妃說道,她母家顯赫,這些事情她知道的最多。
“三阿哥也是可惜,如果不是齊妃,現在他合該是有封號的貝勒了。”莞貴妃輕輕搖搖頭,歎了口氣。
“姐姐快彆提齊妃了,三阿哥的婚事定下來,長春宮那位不知道摔碎了多少瓷器,齊妃成日咒罵,說咱們蓄意害三阿哥,才給三阿哥擇了那麼一個福晉。”安嬪皺起眉頭,“還好三阿哥與齊妃離心了,否則這風言風語若是傳到三阿哥耳朵裡去可怎麼是好?”
“由得她去吧,長春宮和翊坤宮挨著,什麼時候華貴妃不耐煩了自會處置她的。”淳嬪笑得有些促狹,逗得滿桌人都笑出聲來。
“我隻心疼高氏,有這麼一位婆婆,以後隻怕是難捱了。”惠妃歎了口氣道。
“哼,齊妃現在禁著足,誰知道能不能活到與高氏見麵那一日?”安嬪冷笑一聲,“隻是三阿哥大婚,為著皇家體麵,難保皇上不會寬赦齊妃,這也許多年了,不知齊妃變成什麼樣子了。”
“長春宮儼然活冷宮了,齊妃還不安分,也是時候料理了她了。”莞貴妃輕笑一聲,她們想到的事,莞貴妃和華貴妃,皇後自然早就想到了。
此時的景仁宮,皇後正輕言慢語地對皇上說道:“三阿哥和四阿哥都要成親了,四阿哥沒有生母,齊妃不爭氣,為著皇家體麵,臣妾鬥膽請皇上把兩位阿哥記在臣妾名下吧,也好為兩個阿哥添些體麵。”
皇上吃了一驚,三阿哥倒也罷了,四阿哥是連他也不願意多見的,於是他不由得讚道:“皇後果然賢德,連朕也沒想到這一層,這些年後宮多虧了皇後啊。”
皇後的笑意不達眼底,見皇上情緒正盛,順著皇上的話繼續說道:“其實臣妾此舉還有旁的意思。”
“皇後儘管說。”
“是齊妃,齊妃已經被禁足這許多年了,皇上可要寬恕她?”皇後慣會以退為進的打發,皇上也很吃這一套。
“齊妃罪大惡極,害的陵容再不能生育了,朕怎可饒恕她?”皇上皺起眉頭說道。
“臣妾也是這麼覺得,況且此次三阿哥選福晉,齊妃頗有怨言,還覺得是莞貴妃蓄意害三阿哥呢,可高氏是臣妾看中,請皇上過目,連三阿哥自己也是願意的,莞貴妃一句話也未曾說過,臣妾以為齊妃是瘋魔了。”皇後皺著眉頭仿佛很頭疼的樣子,“其實一直禁足也無不妥,隻是高氏進門之後總不好不見親生婆婆的,倒時又作何解釋呢?到底是宮廷秘聞,不好叫外人知道的。”
“皇後此言甚是。”皇上冷聲道,“皇後萬不必為此傷神,待三阿哥大婚後皇後不留痕跡地處置了她就是,總不好留著她給三阿哥以後抹黑,三阿哥也大了,也不用皇後多操心了,隻是三阿哥不堪大用,皇後也不必多費心。”
皇後聽了這話就心中冷笑,但嘴上還是甜言蜜語道:“皇上說的是,臣妾也覺得三阿哥是個富貴人兒,往後好好過日子也就是了,臣妾說句僭越的話,前些日子臣妾去上書房看幾位阿哥聽學,七阿哥當真聰慧。”
“他額娘就是個聰慧的,弘晟學去了十成十,連朧月也是個機靈的。”提起心愛的人和孩子,皇上的笑容沁入心脾,皇後看著也不酸,見皇上願意再說一說,就決心給七阿哥再添一把火。
“我朝立嗣不看嫡長,隻看才能,皇上春秋正盛,合該再看看幾位阿哥如何呢。”
皇後此言一出,皇上龍心大悅,攥著皇後的手壓低了嗓音說道:“皇後此言極識大體,朕也是這麼覺得的,皇後放心,往後不管哪個阿哥有出息,皇後都是名正言順的嫡母,若是有誰敢忤逆了皇後去,朕必不輕饒。”
“皇上……”皇後小鳥依人地靠在皇上身上,心裡卻有些反胃,她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從前她從沒覺得皇上這些舉動有何不妥,這些年與莞貴妃交往越密切,越覺得皇上實在是令人惡心。
……
三阿哥的婚宴辦的非常盛大,身為皇上的長子,皇上在婚禮當日下旨立三阿哥為順貝勒,雙喜臨門,三阿哥心頭那一點兒生母不能到場觀禮的傷心也沒有了,誰知婚禮後不到一旬,長春宮就掛起了白燈籠。
三阿哥倒是狠哭了一場,但齊妃的葬禮極儘哀榮,皇上下旨以貴妃禮儀下葬,三阿哥雖然傷心,但也沒有疑心,這些年齊妃的身子一直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齊妃的死就像閣樓上丟下來的第二隻靴子,對於渾然一體的老牌嬪妃們而言,這是一個鳴鼓出兵的信號,眾人皆是心照不宣,許多事情都應該提上日程了。
弘晟的十四歲生辰即將到來,皇上還沒發話,皇後就主動提出要大辦一場了:“因著太後的身子不大好,去年年末四阿哥的婚禮也沒大辦,臣妾以為合該好好操持一場衝衝喜也是好的,太後最疼愛弘晟,說不準一高興病就好了。”
皇後說完這話之後,皇上就陷入沉思中了,許多事情並非他沒想過,隻是曾經弘晟還小,過了這個生辰,弘晟也算是個大人了,也許……
於是,在弘晟的生辰禮上,皇上下旨準幾位阿哥每日早朝隨皇帝聽政。
這封聖旨一下,雖然沒有擺明了講要立誰為太子,可隻要不傻的人都知道皇上內心應是屬意七阿哥弘晟的,一時間甄家風光無量,好在甄遠道為官謹慎,眼見形勢不對就告病避朝,皇上心裡是高興甄遠道如此識時務的,於是不但大方地準許甄遠道在家中閉門謝客慢慢調養,還送了不知多少珍貴的補品進甄府。
莞貴妃慢慢算著日子,準格爾大舉進犯的日子越來越近,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等皇上自己老死,不說還要多少年,中間的變數也是難以控製的,若是隨隨便便處置了皇上,就算弘晟能登基也會讓朝中人心不穩,是以,她非得給弘晟好好籌算一個順當登基的機會不可,不但不能讓後人詬病,還要讓臣心佩服,不輕視他年少不可。
傍晚,翊坤宮悄悄兒送了一封信來永壽宮,莞貴妃展信一觀,就輕笑出聲:“年世蘭好快的手筆,恐怕早就計算著了,現在年羹堯隻帶了一隊府兵,走小路一路快馬加鞭到附近的城鎮暫且蟄伏,有年大將軍坐鎮,本宮也不擔心大清朝有損了。”
“延禧宮也動作起來了,娘娘放心,那些東西安嬪熟悉的很,用起來得心應手。”槿汐輕聲說道,“太醫院裡,奴婢已經讓流朱給溫大人和衛臨去信了,章彌不日就會暴斃,他年紀大了,不會惹人懷疑的。”
“外頭的皇親國戚就交給果郡王,浣碧和敦親王福晉了,果郡王和敦親王在皇家一向有體麵,有他們出麵,咱們也更放心些。”莞貴妃微微眯起眼睛。
恐怕連皇上也不知道,不知從何時起,後宮嬪妃們的勢力已經鋪展地讓人恐懼了,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很有一席之地了,而這些背後真正的主謀都是此時坐在永壽宮的這位前世的太後娘娘。
“該開始了,皇上欠咱們姐妹的,早就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