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黯的嘴唇在微微發顫：“我會親手殺了他。”

“你隻要好好活著就夠了。”

謝音塵殺掉了輕崖山的所有人，除了沈初黯這個漏網之魚意外，他還唯獨救走了沈瀟瀟。

沈瀟瀟不懂陣法，隻知道自己的家人慘死，卻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

謝音塵在雲鶴門附近建了一間茅草屋，將沈瀟瀟安置在裡麵。

在沈瀟瀟最痛苦的這段時間，謝音塵常來安慰她、帶她散心，還答應她一定會替她報仇，甚至還說從今以後會一輩子照顧她。

沈瀟瀟幾乎把謝音塵當作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

直到她在他睡覺時從他身上找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上的鎖已經被解開。

裡麵躺著一張陣法詳解圖，還有一張寫著製造瘟疫的方法。

濯纓看到這，忽然驚呼一聲：“那不是葉珩從混沌之墟帶回來的盒子嗎？”

千螢恍然大悟：“連起來了，一切都連起來了。”

“葉珩從混沌之墟拿回了西窗的秘籍，交給了謝音塵。而西窗便是靠搶奪他人功德飛升的，謝音塵拿到陣法的圖紙以後，怕葉珩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又怕其他人來和他搶，所以故意派葉珩一個出任務，又故意把他的行蹤透露給妖族。從此，這個秘密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真是……相當惡毒！”

濯纓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若不是他們都在曉夢蝶編織的情境裡，恐怕她的劍已經出鞘了。

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場景的真實性，因為曉夢蝶幻化出的場景，全都是真實的。

謝音塵醒來，看到沈瀟瀟拿著那張陣法圖，不自覺地渾身一顫。

“瀟瀟……”

沈瀟瀟紅著眼睛，質問他：“這是什麼？”

謝音塵抿唇沉默半晌。

沈瀟瀟崩潰地喊道：“我問你話呢，這是什麼？”

他好像慌了神：“你聽我解釋……”

“好，你解釋給我聽。”

謝音塵欲言又止：“我……”

沈瀟瀟忽而冷笑：“解釋不出來是嗎？是沒想好怎麼編嗎？”

“我竟現在才明白，從一開始，從我第一次遇見你開始，我就被你騙得團團轉。你假意接近我，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住進輕崖山，等陣法布置好，再在城中散播瘟疫。”

“謝音塵，我認識你這麼久，竟然沒發現，你有這樣的手段！”

謝音塵看著她歇斯底裡的樣子，想解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他出神之際，沈瀟瀟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刺進他的心口。

謝音塵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沒躲。

他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想先讓她冷靜下來。

他握住之後，卻忽然一愣：“瀟瀟，你…懷孕了？”

沈瀟瀟流著眼淚，忽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她帶著恨意的目光如錐子一般刺向他：“我不會把她生下來的。”

謝音塵眸光一冷，他伸出手，點了她的穴，讓她動彈不得。他也不管自己流血的傷口，強硬地把她按在床上。

他安撫道：“乖……孩子是無辜的。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地過日子。把從前的事情都忘掉，好不好？”

沈瀟瀟怒目瞪他：“你想都彆想。我現在殺不了你，不代表以後殺不了你。我要和你……不死不休。就算我死了，變成厲鬼，我也要來索你的命。”

從她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之前那個溫婉善良的影子，仇恨變成了她的全部。

謝音塵還是逼著她把孩子生了下來。

生下孩子以後，沈瀟瀟的身體變得集陰氣和怨氣為一體，對妖物來說，是極好的養料。

曉夢蝶的母蝶找到她，想讓她成為宿主。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從此沈瀟瀟的身體便死去了。

活下來的隻有無儘的怨氣。

她被謝音塵鎮壓在海底，因為怨氣至深，再加上曉夢蝶的加持，竟在海底形成了新的世界。

一不小心進入新世界的人，必須完成一個新婚之時，新郎被殺死的儀式，才能打開世界的大門。

千螢抽空看了謝念瀟一眼。

從進了這裡開始，她就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像是受了很重的打擊。

不過也是，那麼寵愛她的爹爹，是個六親不認的壞蛋，還和自己的親娘有血海深仇，這換誰可能都接受不了吧。

千螢想了一會兒，她伸出手，用妖力打向空中盤旋飛舞的蝴蝶。

眼前的場景陡然一轉，變成了千年前。

那是當年西窗飛升時的場景。

他周身靈光鋪滿天地，可與此同時，地上的花草樹木相繼枯萎，各地開始出現嚴寒酷暑，乾旱洪澇的天災。

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被大雪掩埋，巍峨聳立的高山被夷為平地，灌溉農田的河流乾涸枯朽，黃沙席卷的沙漠不斷擴張。

三界怨聲載道，念鬼因此出世。

這樣的災難，三界再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