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出身道門，遊曆人間，隻為斬妖除魔，還世間太平。如今我路過此地，發覺國師府內怨靈聚集，絕不能坐視不理。所以請容我冒昧地問一句，姑娘與國師府的關係是……？”

千螢認真答道：“我是府裡的丫鬟。”

“這位道長，我也想請教一個問題，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怨靈和這國師府的主人？”

她自己找不到答案，就想聽聽彆人的答案。

塵歸雪遲疑了一會，道：“我修的是無情道，若殺一人能救百人，我會毫不猶豫。”

千螢不解反問：“若那人是你在乎的人，你又當如何？”

“堅守道心，以大局為重。”

不知為何，聽了他的答案以後，她的心反而更亂了。

她有些疑惑地問莫愁：“道門是什麼地方？無情道又是什麼？”

莫愁耐心地解釋給她。

道門其實與人間沒什麼不同，隻是那裡的人都是修道者。他們修習術法，窺見天機，是最接近神仙的存在。但自古以來，真正飛升成仙的人屈指可數。因為飛升不僅需要靈力、悟性，還需要機緣、氣運和功德。

人間妖、鬼橫行，天界沒精力親自來管，所以道門的作用，便是為了製衡。除了道門之外，天界還在人間設一神官，和兩個道官。神官代轉天意，代行天罰，保人界平安。而道官，一個掌人間因果，一個掌人間姻緣。

道門之中，也分為不同的派彆，畢竟不同的人對“道”之一字的領悟都不同。而無情道認為，大道無情，七情六欲都應該舍棄。

修無情道之人，若是有了兒女私情，便會失了道心，再與大道無緣。所以他們從小就會被剝除七情六欲，再用“舍小情，全大情”的思想加以熏陶教育。

以此為代價，換來的是靈力的快速增長。但因為無情，相應的，總是缺了些功德。

塵歸雪沒有死在雪域，阻止沈初黯的任務就落在她頭上。這是否說明，他們二人命中相克，此消彼長。

而現在塵歸雪的出現，很有可能影響到她的計劃。

想到這，千螢有些頭疼，不禁對未來產生深深的擔憂。

她歎了口氣，安撫道：“道長，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沈初黯此人行事狠絕，府內又守衛森嚴，道長還是不要衝動行事的好。若道長信得過我，我可以和你裡應外合。但我們必須事先約好，絕不可輕舉妄動。”

塵歸雪沉思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千螢伸出小指，笑道：“拉鉤。”

塵歸雪盯著她的手出了神，他呆呆地伸出手指。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像是被什麼東西叮咬了一口，傳來一陣陣酥麻感。

他說不清楚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所想所思所念都摻雜了複雜的情緒。明明他修的是無情道，心中不該對任何事有所波動。

可初次見麵，他就莫名地信任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麵對她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他掩下心中情緒，溫柔笑道：“拉鉤。”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喧鬨的喊叫聲。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看到幾個彪形大漢正在毆打一個衣衫破爛的小男孩。

塵歸雪見狀，一個旋身飛至屋簷之上，用溫柔卻不容反駁的清冷聲音道：“放開他。”

從千螢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他隻是站在屋簷上，卻如同立於高山之巔，遺世而獨立。微風輕拂，衣袂翩翩起舞，他的周身線條柔和而堅硬，於悲憫之中透著些許凜冽。

千螢險些在平地上崴了腳。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帥！！

莫愁出聲提醒：“阿姐，你收斂點。眼睛都快長到彆人身上去了。你要是實在喜歡，我替你搶過來。”

她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話不是在千螢的識海裡說的，而是真的用靈體發出了聲音！她趕緊縮回去裝死。

這個距離，塵歸雪絕對聽得到。他微微轉頭，回眸望著千螢，發現她臉紅得像個柿子。

她忍住想把莫愁掐死的衝動，跑開他的視線，去救那個被打的小男孩。

那幾個大漢見到塵歸雪會飛，就知道他們二人不好惹，隻能憤憤地踢了幾腳，然後識相地離開。

青遙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衣裳破了許多個口子，露出裡麵斑駁遍布、觸目驚心的傷痕。他警惕地看著千螢，眼神如同受傷的小狼般佯裝凶狠。

“你受傷了。我來為你療傷，好嗎？”

青遙還是警惕地盯著她，語氣倔強：“不需要。”

千螢蹲下身，對上他的視線，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再不療傷，傷口會惡化的，還有可能會血儘而亡。”

“我看得出來，你不想死，所以才問你。”

青遙抿著嘴唇，試探著向她伸出手。見到千螢真的是在療傷，才稍稍放了心。

塵歸雪也走過來，問道：“你家在哪？我們一會送你回去。”

青遙彆扭地彆過臉，小聲說了一句：“我沒有。”

塵歸雪用雙指點住他的額頭，將靈力探入他的骨髓。“你的根骨還不錯，可願隨我修道？”

青遙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激動。但沒過多久，又黯淡下來。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不能跟你走。”

塵歸雪點了點頭，不再強求。

“我是雲鶴門的弟子，你若願意，隨時來找我。”

千螢：“也可以來國師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