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一個女子就不顧阻攔,硬闖進書院,抓到人便問沈初黯住在哪。問到了以後,她就徑直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將緊閉的門拍得哐哐響。書院中的其餘人被這聲音吵醒,紛紛從房間裡出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姓沈的,給我出來!”剛開始的時候,裡麵毫無動靜。但她不停地敲,裡麵的人似乎覺得煩,猛地將門拉開。沈初黯看清來人後,臉色瞬間變得不耐煩。“你怎麼來了?”
謝念瀟抱臂冷笑,絲毫不避諱還有很多人圍著,自顧自地鬨了起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東西!你家窮的叮當響,如果不是我看得上你,我爹怎麼會供你吃穿,資助你讀書,還盼望著你能考出一個好功名,可結果呢,你打著我爹的名號在此地招搖撞騙,冒充他的兒子,還在此地尋花問柳,敗壞他的名聲。如果不是我不放心,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我還不知道你竟是這樣一個人!”
“你敢不敢跟我去對簿公堂,讓縣老爺給我一個說法!”
沈初黯睨她一眼,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隻不過你我一無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令尊即便資助我求學,也並未立下字據讓我娶你,你即便將我告上公堂,怕也是徒勞。”
千螢僅僅是在屋裡聽著,火氣都有些上來了。他說這話的語調,不像演的。
謝念瀟怒極,拔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橫在他脖子上,喊道:“既如此,那我就殺了你。”
在一旁看熱鬨的人紛紛發出一陣驚呼:“這樣的大家閨秀,竟然還會武!”
“跟我走!”
沈初黯視線一直落在那柄劍上,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跟著她往前走。
出了書院以後,那些書生知道沒戲看了,這才作鳥獸散,四處說嘴去了。
隻有剛起床的夫子得知這件事以後,再一次暴跳如雷,他當初就不該收這筆錢!現在好了,以後他這老臉該往哪擱。
他派人把跟沈初黯和塵歸雪的行李物品全都收拾了,連人帶物全都給扔了出去。
塵歸雪剛想找個由頭離開書院,眼下夫子的命令倒成了及時雨。
塵歸雪和千螢前後腳地跟了上去。
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沈初黯和謝念瀟被人群圍在中央,她的劍已經不見了,現在正蹲在地上抹著眼淚,放聲大哭。
她看起來隻是個弱小女子,聲音悲戚,聽見的人都忍不住憐愛幾分。
謝念瀟一邊抽泣,一邊將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使得圍觀的人都對沈初黯怒目而視。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隻隨意地垂眼站著。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不思悔改,罪加一等。
圍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多,車馬甚至都走不開了,直到府衙的人來了,將他們散開,才消停一些。
千螢不過是一個愣神的功夫,就發現沈初黯的身影不見了,許是被人群衝散了。
沈初黯被他們衝擠到一個很窄的小巷裡,這裡的小巷四通八達,像迷宮一樣錯綜複雜,如果不是本地,很難在這些巷子中繞出去。
他暈頭轉向了半天,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小巷的地麵由一塊塊石板相互銜接著鋪就。兩塊石板之間的縫隙裡,一朵小小的野花冒出了頭,柔弱又頑強地生長著。
沈初黯蹲下身,輕輕摸了兩下它的花瓣,再抬起眼時,忽然眉頭一皺。
先是一雙靴子出現在他眼前,視線漸漸上移,便看到一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渾身都散發著濃鬱的妖氣。
......
“他人呢?怎麼不見了?”匆匆趕來的濯纓問道。
千螢喘著粗氣:“剛才人太多了,沒盯住他。難不成,他已經被萬妖窟的人抓走了?”
謝念瀟此時也跑過來,不滿道:“連個人都看不住?那我這番,豈不是白演了?”
千螢弱弱地反駁:“謝小姐,方才明明是你離他最近,怎麼連他不見了也沒發現呢?”
謝念瀟瞪大眼睛,用食指指著她:“你......你敢指責我?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濯纓有些無語:“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打架的。”
千螢道:“還好他昨日讓我在他身上留了些追蹤粉。我們現在去找他吧。”
謝念瀟又跳起來:“你怎麼不早說?”
千螢:“謝小姐,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聞言,濯纓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千螢一眼,問了一個無頭無尾的問題:“撒在哪裡了?”
千螢沉默一瞬,不解地“啊”了一聲。
一旁的塵歸雪麵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