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終,我既然坐上這妖神之位,便是我為君,你為臣。你違抗我的命令也就罷了,可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取而代之嗎?這未免也太過可笑了!”
“至於他,不過是個臭和尚而已,我對他有什麼不同?我恨他,但又比不上另外兩個,所以放他一馬,僅此而已。”
無終既然已經決定要鬨上那麼一場,斷沒有隨隨便便就收手的道理。
她繼續挑釁道:“我能不能取而代之,總要打上一場才知道。若是今日你贏了我,那我便心悅誠服,如何?”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黑色的男人走了過來。從他的扮相來看,他應該是一隻鷹。想必他就是四大妖王之一—無疾。
四大妖王喜歡效仿上古妖獸。取名都用無字輩,來彰顯自己的尊貴與地位。
他冷著臉,喝斥道:“你在胡鬨些什麼?”
無終冷哼一聲,不服氣地說道:“我隻是不服,想與妖神大人切磋一下。這在我們妖界再正常不過了,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我輸了,我從此再沒半句怨言,但如果我贏了,我就要剖了他的妖丹,這個位置換我來坐。”
無疾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你怎麼知道拿了她的妖丹就能成為妖神。殿下不過是神力受損,來日定能恢複得完好如初,你為何如此心急?”
無終冷笑起來,眼神複雜地看她一眼:“無疾,你死過嗎?”
此話一出,妖神和無疾皆是一愣。
“什麼意思?”
“那幾個小屁孩告訴我,被撕掉的那一頁紙上有你的名字,他們這次就是為你而來。”
“你馬上就要超脫三界之外,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你開心嗎?我們兩個鬥了那麼多年,也比了那麼多年,你竟然要通過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方式超過我,叫我怎麼甘心?我知道這個名字在萬妖窟的時候還很開心,可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你。”
無疾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無奈:“無終,這件事情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以至於你聽到我死過的消息都無動於衷,隻關心我會變得比你厲害?”他古井無波的眼神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可以看到深處冰山一角的痛苦與絕望。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和妖神殿下打上那麼一場,很有可能會動搖軍心,而且你們二人的力量能將我們這最後的庇護所化為灰燼,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另一邊看戲的幾個人也很驚訝,剛才以為他們就要露餡了,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死過一次,如果不是已知他們要找的是人,可能就會以為無疾成為妖王之前就叫瑩瑩了。
所以這小小的萬妖窟,有兩個因為執念不肯離去的人,隻不過無疾不在那一頁紙上。可他明明有完好無損的肉身,一點也不像死過一次。
被無終掐在手裡的空玄突然發了話:“如果殿下同意,我願意代替殿下和蠍王切磋一場。”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十七就怒吼出聲:“用不著!!”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失了態,冷下臉說道:“空玄,你少在這惡心我。我何時需要你幫忙?”
空玄淡淡苦笑一聲,臉上看不出喜怒:“殿下...”
無終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轉動,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一個臭和尚?難怪你對他的處置一直不痛不癢。他殺了我們多少兄弟,你竟然喜歡他?這樣看來,你更是不配當這個妖神!”
十七聞言也變了臉,聲色俱厲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崇嚴寺是我親手燒的,人是我親自抓的。你管這叫喜歡?”
萬妖窟內沒有陽光,隻在洞穴的道路兩側設了一排火盆。搖曳的火光映在十七的臉上,她的臉色和嘴唇很是蒼白。
空玄靜靜地看著她的側顏。
那是非常陌生的一張臉。
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卻偏偏又是她。
周遭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他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有些記憶就像被他丟棄到角落,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卻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扔掉。
他還隻是個小和尚的時候,明修法師讓他後山砍柴。那天他在荊棘叢中發現了一條受傷的小蛇。
它雖然受了傷,眼神卻凶巴巴的,還挑釁似的衝他吐著蛇信子。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救出來,身上被劃傷了好幾處。
後來,他又親手殺了它。
那天烏雲蔽日,風沙肆虐,它的尾巴斷了,身體也被一分為二。他抱著它的屍體,也許是天氣太冷,他的雙手止不住的發抖,以至於連手中的佛珠都沒拿穩,掉在了地上。那根刀都砍不斷的絲線斷了,一顆顆圓潤、散發著金光的珠子滾了滿地。
他沒有看那些珠子,也沒看懷中的死物,隻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幾乎神誌不清地不停念道:“我的佛珠,斷了。”
他的心也如那碎了的佛珠一般,了無生氣。
十七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一般,說道:“我留著他,不過是要用他來祭血陣,引來曉夢蝶。”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千螢一愣,曉夢蝶如此危險,她要引它們過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