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瞬間撲麵而來,她努力在水中憋著氣。
沈初黯的手貼在她的後背上,為她輸送法力,隨後帶著她一起往下沉。
海水的上半部分還算正常,可越往下沉,她就越發覺得有些不對。
眼前漸漸被黑色的絲狀物占據,看起來像女人的頭發。怨氣與海水融合,在海底形成無數個漩渦,似乎能將人切割成碎片。
而且,更令她心驚的是,背後沈初黯傳送過來的法力越來越微弱,應該是被周圍的怨氣所影響。
窒息的感覺再一次彌漫上來,因為在海底,這次比以往都更加強烈。
沈初黯摟住她的腰,將她貼近自己,以防她被瘋狂流竄的海水衝走。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於是慢慢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潮濕的氣體鑽進口腔,千螢心頭彌漫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奇特感覺。
沈初黯在為她渡氣的時候動了動唇,用唇語說道:“抓緊我。”
千螢聽懂了,所以伸出手死死地環住了他的腰。
沈初黯帶著她衝進了漩渦。
千螢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隨著水流不斷旋轉,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不停地在擠著她、壓著她,想要榨乾她身上所有的水分。
更是因為這樣,她和沈初黯貼得更緊了。
幾乎是緊緊貼合在了一起。
緊到他們互相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每一個細小的弧度。
千螢在這樣的擠壓中慢慢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她和沈初黯躺在一片空地上。看四周的陳設,這裡應該是一座精心建造的海底宮殿。
在這樣的宮殿裡,他們甚至可以自主呼吸。
沈初黯還沒有醒。
千螢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好像……有點腫了。
過了一會兒,沈初黯也醒了。
他掙紮著坐起來,他的發帶在水中被衝散了,所以此刻披散著長發,一副矜貴之相。
千螢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熾綾。
她說:“我替你束發吧。”
沈初黯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問道:“用什麼束?”
千螢把自己的手腕遞過去,說道:“熾綾。”
沈初黯看著她點了點頭。
千螢抓住熾綾,手輕輕地往上抬,狀似無意地經過他的心口。
就在熾綾即將碰到他的時候,他忽然抬起手,擋住了她。他聲音平靜地說:“警告你,不要亂碰。”
千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她用手輕輕理順了他的頭發,長發披在他的背上,像一塊細膩光滑的綢緞。
火紅色的熾綾纏在她紮好的馬尾上,沒想到歪打正著,竟然格外符合他的氣質。
給他紮完頭發,她忽然覺得他有些異樣,問道:“你的臉怎麼了?紅了一大片。”
千螢擔心是不是他剛才受了傷,於是湊近去看。
沈初黯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更進一步,說道:“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剛從水裡出來,有點冷。”
“這樣啊。”千螢沒有多想,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四下環顧了一番,發現自己身後就是宮殿的大門。
“我們先進去還是給道長他們傳個信,等他們一起?”
沈初黯道:“先給他們傳信吧。那艘船不能在海上停太久,而且剛才繩子斷了,他們說不定在擔心我們。”
說罷,他從袖中拿出張符紙,用法力點燃。片刻之後,金黃色的火焰變成藍色,這意味著他們收到了消息。
沈初黯在信中著重提醒,漩渦附近法力會受限,讓他們準備好自救的法子。
千螢在一旁看著他,笑意盈盈:“感覺你變得不一樣了。”
沈初黯疑惑地抬眼:“嗯?哪裡不一樣?”
“不像之前那麼冷漠了。”
她剛認識沈初黯的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他在乎的事情,說話也總是冷嘲熱諷的,心理也稍稍有那麼一點點變態。
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沈初黯身上,比以往多了一絲溫情。
“那是你的錯覺。”沈初黯有些刻意地皺起了眉。
千螢無奈地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覺,行了吧。”
正說著,塵歸雪等人也跟著掉了下來。
他們的模樣比他倆還要狼狽。
謝念瀟躺在地上,不停地往外嗆水。
千螢幫她拍背,說道:“你怎麼也跟著下來,下麵這麼危險,留在船上不好嗎?”
謝念瀟有些氣憤地看了沈初黯一眼,一邊咳嗽一邊說:“這世界上就隻有你不怕危險嗎?我也不怕!”
千螢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替她拍著後背。
不曾想謝念瀟忽然猛地甩開她,倔強地說:“我不要你幫忙!不就是嗆了幾口水嗎?你們都沒事,我肯定更不會有事!”
千螢在原地愣了一瞬,就識趣地走開,不再上前自討沒趣。
忽然,他們身後那座宮殿的大門毫無預兆地打開,怨氣不斷地從門中湧出來,吞沒了他們所有人。
這怨氣比千螢以往遇到的都要強,根本不是她現在的力量能夠抵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