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保護(1 / 2)

刀尖蜜(重生) 草燈大人 4023 字 10個月前

第六章

秋日,院子角落架起葡萄藤。五六月開的花,八九月結起了果。

紫珍珠似的珠串,一蓬蓬垂落,迎風飄蕩。偶有野貓兒會跳上竹籬笆,伸爪子去勾那一串葡萄。不過家養的果蔬,總歸沒有集市上培的甘甜,大多都是酸口,吃得薑蘿眉頭緊鎖。

蘇流風望著葡萄若有所思,他拿剪子取了幾串,每一團都洗乾淨了,又擦上白酒,醃入罐子裡,淋上一些崖蜜。

待三五日後,葡萄成了蜜漿,取出來給薑蘿拌牛乳碗子吃。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周仵作待薑蘿有多偏疼,莫說是滋補的雞蛋、牛奶,便是八月蟹、羊羔油肉,隻要薑蘿想吃,他就會為她采買來。

儘管家裡沒有大人在,蘇流風也很克己,絕不會糊弄周仵作,和薑蘿爭這一口吃食。

薑蘿看著先生削瘦的腕骨,一心想讓他多多進補。倘若她單獨勻出半碗牛奶,蘇流風斷斷不會喝的。她隻能故意剩下見底兒的一點牛乳碗子,謊稱喝飽了,倒了浪費,邀蘇流風共享。

蘇流風是吃過苦頭的孩子,知道牛奶的貴重。他沒有嫌薑蘿用過這碗牛乳,畢竟在戲班子的時候,幾個人分食一個餅子的事常有。能吃飽肚子都很好了,哪裡還有嫌棄不嫌棄的說法。他隻是不想占周家的便宜,也不願讓周仵作看輕。

蘇流風收了碗:“夜裡再熱起來喝?”

薑蘿忙搖頭:“到晚上就變味兒了,蘇哥哥喝吧……我、我一點點倒嘴裡的,沒沾上口水。”

她心虛極了,怕蘇流風不喜。

話都說這份上了,蘇流風怕小孩子多慮。

他隻能飲下剩下的牛奶,一聲不吭去灶房燒水,清洗碗筷。

周仵作白日辦差,家裡隻留了一雙孩子。蘇流風比薑蘿大,自然充當起了照顧妹妹的兄長角色。

薑蘿端坐於石凳上,心情頗好。

她蕩著短腿,吹著風,一口一口咬手裡的糯米赤豆糕。她剛和蘇流風說喝飽了牛奶,當著他麵不敢吃東西,隻得背地裡慢慢地嘗。

還沒吃兩口,門就被人敲響了。

薑蘿蹦下凳子,拉開一道門縫,問:“誰呀?”

王妙妙半個身子擠進來:“阿蘿,我聞到你家有赤豆沙的香味,今天是吃糕嗎?”

原來是饞她家裡的吃食,又恬不知恥尋薑蘿來了。

薑蘿翻了個白眼,作勢要關門:“沒有!我家沒糕吃啦。”

她和先生待家裡正安逸,才不想平白橫插一個外人。況且,多餘的糕糕,蘇流風都舍不得吃,為什麼要便宜王妙妙呢?特彆是她哥王勳還傷害過先生,薑蘿護短極了。

薑蘿霸道地壓門,不讓王妙妙進來。

小女孩覺得羞恥,她低聲下氣和薑蘿講話了,薑蘿竟這樣不領情,還趕她走,讓她丟人!

王妙妙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地高喊:“我聽我哥說了,你哥哥就是個戲子!賣唱的戲子也拉來當哥哥,你不嫌丟人嗎?!”

前兩天王妙妙聽到薑蘿也有了哥哥,還是那樣好看的人,心裡嫉妒極了。回頭和王勳說起,一貫不理睬人的兄長發出一聲嗤笑——“一個戲子也養在家裡,周仵作真的昏了頭,特彆是阿蘿那個臭丫頭,竟這樣護著那臟小子,也不知羞。”

王妙妙雖然不懂“戲子”的真正含義,但她常聽人罵“戲子似的娼.婦”,應當不是什麼好詞吧?

薑蘿不給她吃糕,那她就口無遮攔欺負薑蘿的哥哥,給自己出這一口惡氣。

哪知道,薑蘿聽到這句話,把門的手一下子鬆開了。

王妙妙沒站穩,朝前一個趔趄。

薑蘿冷著一張小臉,氣呼呼地問了句:“你剛才說什麼?”

小孩子盛怒也自帶戾氣,王妙妙莫名有點怕她。

但是輸人不輸陣,她不願意露怯。她挺胸抬頭壯門麵,大聲嚷嚷:“你哥就是個臟兮兮的戲子!”

“不許你這樣說他!”

“啪嗒”一聲脆響,薑蘿的小巴掌就摔來了。

王妙妙臉上火辣辣一陣疼。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薑蘿:“你竟敢打我?!”

王妙妙氣得大喊一聲,撲向薑蘿,兩個孩子扭打在一塊兒,互相扯著頭花。

女孩們在周家台階上打架的事鬨得很凶,周家仵作不在家,唯有蘇流風作為長輩來攔。

王嬸娘早早趕來了,她心疼地望著鼻青臉腫的女兒,左摟摟右抱抱。想著薑蘿不過是六歲的孩子,趁周仵作不在,教訓一下她的刁蠻行徑也無傷大雅。

於是,王嬸娘橫眉怒目,死死盯著同樣狼狽的小女孩:“阿蘿下手可真黑,哪家小姑娘會教成你這個野性子?!嬸娘平日裡真真白疼你了!”

兩個身量不相上下的孩子對打,薑蘿哪裡會占據上風,她自然也是脖頸子被抓花了好幾條血痕,嘴角也挨了王妙妙一巴掌,正青腫呢!

薑蘿小瘋犬似的迎上王嬸娘苛責的目光,道:“是王妙妙先罵我哥哥的!”

先撩者賤,同她何乾?!她的家人就能平白受欺嗎?隻因為周仵作沒在家裡,沒人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