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月坐在空蕩蕩的戒指空間裡,看著這個人一邊把玩著自己的“窩”,一邊不緊不慢的離開這裡。
一直走到天邊破曉,遠遠的看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隻見外麵的人手一揮就來了個大變樣。
原本華美的紫色長袍變成了灰撲撲的上下衫,清瘦的身材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那種長期做體力活的敦實的樣子。
林隨月關於這人外貌的印象倒隻有那人先紫後變黑的深邃的眼睛,這會兒他再看,已經變成了那種再普通不過的略微發腫的眼睛,周身的氣質和剛才在雷暴下的人已經是完全不一致了。要不是林隨月是親眼看著他“大變活人”,是斷然不會將這兩人聯想到一起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人麵不改色的用完全不同的身形假裝匆忙的跑近前方那個氣勢恢宏的建築,手裡還揣著一個包。
“吳榛,叫你去山下拿個草藥,怎麼折騰一晚上才回來!”守門的弟子像是認得江遠變裝後的樣子,眼睛瞪大,嘴扭曲著惡狠狠地叫他的假名。
嗯,對於林隨月這個深深體會諧音梗的現代人來說,這名字一聽就感覺不是真的吧!
吳榛可不就是“無真”!
可惜這個守門的人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林隨月猜這個門派裡的其他人估計也沒有察覺到,畢竟這人變裝後一幅憨厚老實不太聰明的樣子,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搞事情的人,誰又會去在乎這麼一個人的名字呢。
“對不起!對不起!王大哥,我路上跑的急,一個不小心就崴了腳,你也知道我修為不高又沒有那治病止疼的丹藥,隻能一瘸一拐地走回來,這才慢了這麼久,王大哥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這種小嘍囉計較了。”江遠帶著諂媚的笑臉,一手獻上草藥包,一手低頭扶腿,一副腳還在隱隱作痛,不好支撐的樣子。
江遠口中的王大哥在這瑟瑟秋風中守著大門,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江遠這一口“大哥”,一口“大人”的,早就不知道把他捧的飄哪去了。
“哼,行了行了,彆在這賣慘,東西給我,滾進門接著乾活去吧!”守門男子迫不及待地搶下包裹,揮手將江遠趕走。
“王大哥,那之前說好的靈石······”江遠還歪著腿,拱手問。
“什麼靈石?此次下山是你自願替我去的,全是你自己主動,我可沒有逼迫你,你自己想表忠心,願意做這跑腿的臟活,不就是為了我能在藥堂掌事麵前幫你美言幾句,讓你往後多得些丹藥,是也不是?”這位大哥翻臉不認人,可即便如此,如今扮作吳榛的江遠也不能多說什麼。
他眉眼皆垂,拱手低頭,微眯的眼睛裡看不見一點不甘或惱火,還佯裝高興的語氣說,“王大哥說的是,往後在藥堂還請王大哥多多關照,小人今天就全當孝敬大哥的。”
所謂的王大哥收下藥包,對著吳榛這麼一個長相平平的人再無興趣,擺擺手就叫他進去了。
江遠毫無壓力地扮演著一個與他真麵目完全不相乾的人,對這些羞辱也好,欺淩也罷,統統都用他吳榛這一身份老實的假麵卑微應下,讓人無從知曉他心中到底作何想。
他一路走到自己的破落小院,說是院子,除了那間逼仄的小屋,外麵再多的地方也不過是歸藥堂所有,他隻不過是剛好負責打理這一片藥田罷了。
等到江遠打理好今天的藥田任務,已經是日薄西山,期間他除了去宗派膳房拿了兩頓最簡單的飯菜,就是在不停的工作,倒是對維護他老實可憐又沒錢的吳榛人設十分上心。
每當江遠嚼著飯菜的時候,他右手食指上那個不起眼的戒指就會一直扭動顫抖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江遠實在也是想不通一個戒指對著吃飯的他能有什麼想法,最後江遠實在是煩了,將這戒指摘下放在桌子的邊上就出去接著揮鋤頭了。
他哪知道戒指裡頭是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林隨月。
即便如此林隨月還要在戒指裡不斷跑動以此來帶動戒指抖動企圖引起江遠的注意。可惜他累得滿頭大汗,倒是確實引起了江遠的注意,結果卻是人家煩不勝煩地將他丟在桌上不管了。
可憐他辛苦撐到十八年,心痛過無數次他都忍了,胃卻從沒嘗過這樣西北風刮一樣又空又涼的滋味,今天待在這個冤種戒指裡算是嘗得清楚了!要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心臟就沒痛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見江遠已經出了屋子,林隨月自以為江遠應該還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隔著緊閉的門窗看到這麼一枚小小戒指的一舉一動,於是他開始打起了桌上還沒吃完的飯菜的主意。
他在戒指裡那是摸爬滾刨各種姿勢該用的不該用的都試了個遍,終於帶動戒指挪到了桌子中間的剩菜的旁邊。
他幾乎是眼含熱淚,心裡喊著“飯來!飯來!”眼巴巴地盼望著桌上的飯菜自己飛到戒指裡甚至直接飛到自己的嘴裡。
林隨月已經在心裡喊了半天,可桌上的飯菜那是紋絲未動,連個蔥葉都沒有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