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起身,拉開對麵的空凳子坐下,然後將他藏了好些時日的圖紙攤開放在我麵前。
“看看,喜歡嗎?”這是他早就開始構思的,到現在已經曆經小半年才完成的圖紙,“等到我們遊學後還能再修改。畢竟那時候的我比起現在一定會進步不少。”
我往他身邊靠近,看到圖紙上的建築。
原來忙活了這麼久是為了這個啊。我的手從圖紙上劃過,最後指尖停留在圖紙的一角。輕易就能教人發現執筆者的用心,他在裡麵傾注了名為愛意的情感。
卡維將手裡的筆遞給身邊的人:“我之前提到過的,我想親手設計我們未來的家。現在可以拿你手裡的筆,將你不滿意的地方圈出來。這是我們的家,要兩個人都滿意才最好。”
圖紙在我手下一頁一頁被翻過去,上麵的東西從頭到尾全都是我喜歡的樣子。
不愧是妙論派的未來之星。
“我很喜歡。全都喜歡,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周圍靜悄悄的,這個時辰已經有些晚了,下午的客人基本走完了,晚上的常客還沒來。玻璃上反射著燭光,又將遠處的火光送進來。我伸手幫卡維整理落在頸上的碎發,然後輕輕低頭,親吻落在他的唇角。
門口傳來迎進常客的聲音,我打算先行撤離。
隻不過後頸傳來的力度斷掉了我撤退時的後路,卡維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壓在我後頸上,現在灼人的厲害。我和他對視,於是隻能看到他那極為明亮的眼睛,裡麵隻盛著我一人。他在靠近,發絲落到我臉頰上,我被那雙眼睛蠱惑著,回神時感受到唇上溫熱的觸感。
腳步聲和人聲越來越近。
我們在隱秘與喧囂之間親吻。
妙論派的未來之星連放手的時機都掐得極準,在他們轉過牆角之前將我放開。
我看到他耳跟的紅已經浸染耳廓,連脖子都沒放過。他應該是聽到了我的笑聲,強撐著轉頭過來,然後在我耳畔低語。
“你也臉紅了。”
客人終於來了。
我將圖紙壓下,燭火為微紅的臉稍作修飾,然後聽到來客在身後不遠處的地方坐下。
卡維將整理好的圖紙與論文一起抱在懷裡,空出一隻手牽住身旁的人離開了咖啡館。
論文初稿交上去,遊學便被提上日程。
這次遊學我們選的地方不算遠,至少是在須彌境內。一個優秀的建築師往往要博覽眾家之長,卡維也不例外。
我們的目的地是大赤沙海中佇立的那座赤王陵。
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自然不會傻到單獨上路,況且沙漠中遍地都是危險,一位向導必不可缺。所以我們選擇在喀萬驛雇了傭兵一起走。
越過高大的防風牆,外麵立刻變成了另一幅景色。
滾燙的黃沙向遠方蔓延,最後在窮途處與天際相接。沙子被狂風卷上天,抬眼望去,好似連天空都沾染上赤金色。
傭兵中領頭的是一位中年人,他將地圖攤開,指著上麵的標記對我和卡維解釋道:“最近沙漠裡的鍍金旅團不消停,我們今夜在阿如村落腳,然後走安全點的路線。”
進入沙漠的平靜沒能持續太久,砂礫拍打在臉上的滋味真不算好受。卡維半擋在前麵為我遮風,平時極為精致的人,此時卻顧不上他早已經被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趕到阿如村時已經入夜,接待一行人的少女將人安置好後飛快離開,身影匆忙。
學者大多嬌貴,但身上總有一股韌勁,看著弱不禁風,上天入地卻少不了見他們的身影。做主的傭兵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咬舌根的小情侶,還是喊人將消息遞過去。
過了阿如村之後的路恐怕就要風餐露宿了,往沙漠裡鑽的人總不至於連這點心理準備都不做。
從教令院趕到赤王陵花了有將近小半個月的時間。
我和卡維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學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在赤王陵附近,因為往來人流早已搭建了暫居地,前來研究的學者,諸國遊曆的旅客,還有數不儘的投機者。
這座大門緊閉的陵墓從內到外都是數不儘的寶藏。
到這裡,雇主與雇傭兵之間的關係也算是完美畫上了句號。
翌日一早,休整完的雇傭兵小團體已經再次啟程,我與卡維也要開始各自的研究。
拉住想要往外竄的卡維,我指了指他雞窩似的頭發。不愧是我們妙論派的未來之光,無論從天賦還是對課業的勤勉來看,他都擔得起這稱讚。卡維嘴裡還咬著麵包,手裡也沒空閒,於是我按著他的肩強迫人坐下,按照往日裡他的習慣為他將頭發編好。
再看時他嘴裡的麵包已經囫圇吞完,我伸手撈過一隻水袋掛在他腰間,才將人安穩送出去。
雖然之前是為了和卡維一起遊學才選了如今的論文主題,但是也要好好完成自己的研究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