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躺了一地的人以後右手都不能再握刀。
雪白的劍刃染上紅色,然後還未凝固的血順著劍鋒往下彙聚在劍尖,腳下已經瀕臨昏死的人還在掙紮著嘗試使用完好的右手握刀除掉今天的目標。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麼收到的信息是要殺一個男人,最後來的卻是個女人。
懸著血珠的長劍被我鬆開,鐵器鏗鏘相撞將對方好不容易握在手裡的刀彈開。劍尖上被甩掉的紅色血珠子打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本來要去鳴神大社,現在卻要多跑一趟稻妻城通知天領奉行來處理地上躺著的這幾個人,真麻煩。
我討厭無關的人為我惹麻煩。
就著刺客的衣服將我的劍刃擦乾淨,我認命走回頭路。
畢竟我還想做良民,萬一他們到時候反咬我一口解釋不清了怎麼辦。
隻是回頭路上的血腥味頗為濃厚,連我來時還乾淨的青石板路都顯得有些滑膩。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平生以來第一次,我也算是給彆人擋過劫的人了。
不過那人比我狠多了,手下沒留一個活口。
一側的灌木被壓低,不難發現上麵殘留的血跡。
我端詳片刻,扭頭朝另一麵完好無損的灌木群後去。
好吧,我承認了,我就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管不住自己時時刻刻都在刷存在感的那顆善心。
鋒利的劍刃削掉我一小節頭發,勉強扶著樹站起來的人渾身狼狽。他看上去像是剛成年,被血色染紅的衣裳有好幾處被割碎,但他握著劍的手一直沒有顫抖,從中不難看出這位……嗯、少爺,他家境很好,受到的教育也很好。
我歎氣,看著神情防備姿勢戒備的少年無奈道:“我真的隻是一個被卷進案件的無辜好心人罷了。”
可惜好心人的勸誡不怎麼有用。
我彎腰將自己落在地上的發絲撿起來收好,這種東西總要自己處理掉才安心。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真的不需要幫忙嗎?”看著少年已經長開而且長得相當不錯的臉,我的語氣比剛才還要懇切。
看臉沒什麼不好的,至少看著好看的臉能讓我有個不錯的心情。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最後作勢放下防備朝我笑了一聲:“那就麻煩小姐了。”
他將手遞給我,不過我沒接,而是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治愈傷口用的藥劑放在他掌心。
“治傷用的,內服。”我又補充一句:“當然,如果你害怕是毒藥的話可以不用。”
藥劑,衣裝,習慣,神裡綾人嘗試看著眼前的人抽絲剝繭,但他依舊判斷不出對方是哪個國家的人。他能看到的隻有溢於表麵的善意。
現在他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賭對這所謂的善意是真的,他能活,如果賭錯,那他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裡。
死在鎮守之森,他回家的路上。然後神裡家所有的責任隻能落到年幼的妹妹身上。
畢竟前麵還有不知道多少撥彆人的探子在等著他呢。
所以他必須賭贏。
將手裡的藥劑仰頭一飲而儘,神裡綾人伸手堵住想要脫口而出的嗆咳。
他看向對麵分辨不出神色的人。
我跟他解釋:“雖然藥劑的作用比一般的藥稍微好點,但喝下去想要一秒恢複最佳狀態是不可能的。”所以彆看我了,再看我也不能讓你馬上好起來,你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少年狹長的眼睛眯起來,上挑的眼尾顯得他有些像一隻小狐狸。
“是哪裡疼嗎?還是頭暈?”他身上傷口可不算少,哪怕避開要害,這麼多傷口造成的失血量也不算少。雖然我沒有止疼和止血藥,但我不介意嘴上關心漂亮男人。
“多謝小姐的關心。”神裡綾人也沒把這種客套話當真,但他要想辦法回到神裡宅。或者稻妻城。
少年思索片刻,他問眼前似乎很願意幫忙的人:“還沒問姑娘要去哪裡,或許我們可以同路而行?”
“剛才遇到了幾個人,一上來就想要我的命。”我皺眉無奈道:“我得先去一趟稻妻城報案。”
我又看向扶著樹站立的人:“你的傷勢不輕,最好儘快處理。”
如果他願意去城裡,至少說明他不是什麼違法犯罪分子。
“也好。”綾人並沒有拒絕。
稻妻城是將軍治下的城市,在將軍眼皮子底下,那些人再怎麼瘋狂都多少有些顧忌,不然刺殺也不會到鎮守之森後才開始。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抿嘴朝身前的人微笑道謝:“那就麻煩小姐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