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呐,瘋起來連自己都打。
對自家狗血的事已經能付之一笑了。
沒關係,顧牧塵就愛聽人聊自己的八卦。
他從辦公桌站起來活動身子,晃動了下酸澀的小腿:“你怎麼知道的?”
“人家準備回國,還是個四分之一的混血,我爸特喜歡這兒子,藏得那叫一個嚴實,”司徒靜繼續道,“說是喜歡音樂要進軍娛樂圈,怕被媒體扒出家世,還取了個藝名,已經開始拉時尚資源了。”
顧牧塵笑了笑:“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我躺著想唄。”
司徒靜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闖過來,早已學會以不變應萬變,明哲保身,走為上計,任憑那幾位兄弟姐妹鬥得你死我活,他自巋然不動。
“叔叔也是真有精神,”顧牧塵俯瞰窗外,“阿姨那邊……沒問題吧?”
司徒靜他爸媽本來是家世相當的青梅竹馬,婚都訂了,那風流多情的男人臨時退縮,頂著罵名也不肯迎人進門,而那位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也頂著家裡的壓力跑了出來,拚死要和心上人在一起。
哪怕沒有名分,哪怕他處處沾花。
三十年的時光,得到了一個兒子和數不儘的折磨,外人偶爾恭敬地奉承她一句司徒太太,便足以拭乾她午夜夢回時的殘淚。
“她還是有點想不開,”司徒靜明顯低沉了,“沒辦法,隻能慢慢疏導。”
這會兒已是夕陽西沉,天邊的晚霞如夢似幻,卷起的紅色飛雲仿若爛漫鳳凰尾羽,莊嚴而聖潔。
司徒靜頓了頓,釋然道:“算了,跟你打電話的目的主要是啥吧,我爸的意思是不能委屈這個兒子,要給人名分,介紹給諸位親朋,這周末請你去小福樓吃飯。”
沒辦法,從姥爺那輩就開始交往,雖說這代話事人情史多彩,但事業有成關係盤根錯節,總是避不開的。
得給司徒老爺子這個麵子。
“行,”顧牧塵爽快答應,“我去……咳咳!”
“你休息下,再吃點藥,”司徒靜嚷嚷,“最近流感還蠻嚴重。”
講真,顧牧塵小時候身體底子一般,尤其是春夏之交總容易生病,也不是那種重症,都是低燒或者咳嗽,但偏偏這種小病小災,能拉扯很久才慢慢好。
後來跟著姥爺遭受不少“磨練”,又堅持晨跑許多年,終於不再動不動倒下,目前來說,這人對自己身體素質的認知極為囂張。
也有一直跟著的家庭醫生,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照料老爺子和顧紅娟的身體,搞好飲食上的營養比例,生活中的保健修養,這方麵顧牧塵就粗糙許多。
回家後在藥箱裡找出袋感冒藥衝了,又特意提前入睡,第二天早上起床果然嗓子已經好差不多了,顧牧塵就也沒放在心上,繼續投身他熱愛的加班事業。
周六在小福樓那場聚會也很快到來,司徒仲文特意挑了家宴廳,親自帶著人在門口等著,花籃裡的芍藥玫瑰擠擠攘攘,兩排穿著黑西裝的在對開的玻璃門後齊身鞠躬,顧牧塵拾級而上,揚起個極為淺淡的笑。
好大的排場。
觸目所及的並不是奢華的豪車,但低調著在保鏢簇擁中過來的,全是本省政權兩界的人物,老頭子們活成了人精,短暫間的眼神交錯,便開始了不動聲色的恭維寒暄。
司徒仲文看起來,是真喜歡這個兒子。
因為直到酒過三巡,這位宴會的主人公,才帶著一身的香水味姍姍來遲。
顧牧塵不喜歡這味道,帶著嫌棄地掃了旁邊的司徒靜一眼,準備低聲說句什麼,突然發現原本痊愈的嗓子,不知什麼時候又悄然沙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