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我特麼想跳起來打你腦殼……(1 / 2)

年青一代的聚會喜歡張揚,香車寶馬侯服玉食,在跑車的引擎聲中放浪,要遊艇香煙,要煙花漫天,而上了年紀點的則更不動聲色,在古樸中白描出一段心照不宣。

宴會廳不算大,黑金麵的屏風遮擋心思各異的眾人。

很短的靜默後,司徒仲文從主座中站起,笑吟吟地朝前方伸出手:“喬森,來給諸位問好。”

顧牧塵和司徒靜身為小輩,離入口相對更近一點,自然也能明顯地感受到那人身上的香水味。

“叔叔阿姨好,”喬森生硬地笑了下,“哎呦還有美女和兩位小哥哥呀。”

他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突出的眉骨帶有明顯的白人血統,被司徒仲文摟著肩膀迎向座位時,還不忘低頭衝司徒靜飛了個口哨。

明明囂張遲到還話語輕佻,但顧牧塵總覺得這人眼神空洞,泛著一股子的虛。

司徒靜:“……”

沒眼看。

餐桌下,他輕輕碰了下顧牧塵的腿,低聲笑:“瞅我這洋氣弟弟。”

顧牧塵慢條斯理地端著茶盞,沒喝也沒吭聲。

嫌那味犯惡心。

這頓飯吃得有人食不知味,有人心裡七上八下,散的時間已經挺晚了,顧牧塵和司徒靜剛走出包廂,就被叫住。

司徒仲文一身剪裁考究的中山裝,這個男人五十有五,仍是通身瀟灑自如的氣派,那雙多情的眼角漫著優雅的細紋,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小塵,”他難得這般親昵,直接拉起顧牧塵的手,“喬森也是你的弟弟,要多照料一下。”

顧牧塵笑笑,由著司徒仲文牽著讓他倆握手,喬森的眼神虛虛地在他身上轉了個圈,就轉向彆處。

掌心很熱,泛著令人不適的黏膩感。

明明也沒有手汗,但就是帶了這種不舒服。

顧牧塵是相信,人與人之間有天生的所謂“氣場不和”的。

他驀的想起前幾日與葉舟的那兩支舞,葉舟也牽著他的手,但觸感是溫涼的,少年乾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與他相接,在柔緩的節拍中旋轉。

他已經忘了當時放的是哪支音樂。

隻記得曲子很輕靈,像蛺蝶尋覓春日午後綻開的鈴鐺花。

“不舒服?”司徒仲文的手在最上麵放著,暗暗地往下壓了點,“我看你剛吃的也不多。”

司徒靜替他解釋:“小塵前幾日病了,這會兒嗓子啞著,說不了話。”

“哦,那得注意休息呀,”司徒仲文鬆開手,在顧牧塵肩膀上拍了拍,“我們老頭子都退了,將來天下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啦。”

顧牧塵點頭以示應承,卻突然感覺喬森的拇指在他掌心,不懷好意地撓了一下。

“咳……”他平靜地收回手,聲音沙啞,“謝伯伯。”

“行了,”司徒仲文略有倦意地笑笑,“你們去玩吧!小靜,你也多陪陪弟弟。”

陪個屁。

他等會拽著司徒靜就走。

幾個年齡相仿的世家子弟還沒散,在簷下抽煙聊天,見著長輩的車輛遠去,已經紛紛開始討論等會去哪兒接下一場。

不知是誰率先提議。

“去小靜那酒吧唄,離得近。”

“哎,那倆人呢?”

流線型的潔白大理石盥洗台能照出人影,線香的淺淡香味中,顧牧塵垂下眼睫,安靜地搓洗著自己的手指,側臉線條精致流暢,眉目清晰,烏發紅唇又增添了絲古典氣息,水聲汩汩,衣著考究的男人終於抬眸,看向鏡中的自己。

“咳咳……他捧自己兒子,找我做什麼?”

顧牧塵沙啞著嗓子,絲毫沒避人。

司徒靜認真地轉他那手串:“想讓他進圈子裡唄,你聲音都成這樣了,少說兩句,真想表達的話,自己比劃下就成。”

顧牧塵轉過身,用手指了下司徒靜,再用小指貼在自己的嘴唇上,緊接著做了個不太友好的動作。

司徒靜笑:“他怎麼得罪你了?”

那喬森在國外華人區長大,早些年就跟著地下樂隊混跡社區,倒貼錢到處跑著演出唱歌,沒闖出什麼名堂,吉他倒是摔壞了好幾把,現在被司徒仲文當成寶貝似的接回來,怕被媒體挖掘身世,還特意起了這個藝名,已經開始準備接觸大公司,進行徹底改頭換麵的包裝。

“老爺子年齡大了,倒是生出了點舐犢之情,”司徒靜跟著顧牧塵往外走,“也挺好的。”

走廊燈火輝煌,地毯是意大利那邊的風格,顧牧塵擦肩而過一盆孔雀竹芋,被那油畫似的薄革質葉片拂著,抬手在司徒靜手臂上拍了拍。

“嗯?”司徒靜轉過臉,五官底子是凶悍的,眼神卻很溫和。

顧牧塵張口:“不是……咳咳!”

“行了,”司徒靜笑道,“等會的場你也彆去了,早點休息。”

順著走廊轉彎,遇見兩個抽煙的男人,顧牧塵還想說些什麼,就被那煙熏繚繞嗆著了,今晚明明也沒喝太多酒,但這會兒腦袋有點暈起來,太陽穴那裡抽得一跳一跳的,揪得他頭疼。

他低頭拿手機,側身讓司徒靜看自己打的字。

“伯伯的意思沒那麼簡單,你小心點。”

司徒靜不以為意地蓋住那發亮的手機屏幕:“行,讓你司機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天的晚風帶著涼,停車場那裡光線昏暗,紅色的煙頭星星點點,年輕人的大笑隔著老遠都能傳過來。

“就知道你倆要從後門溜,”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靠在卡宴上,把煙從嘴裡拿下,遙遙地指著司徒靜說,“看,你這倆哥哥可不老實。”

喬森也在人群中站著,沒有了父親在旁邊的陪伴,他看起來稍微有那麼點慌張和拘謹,梳理整齊的頭發掉下去兩縷,粉色的墨鏡掛在胸口,說中文的時候咬字稍微有點生硬。

“今晚我請客,兩位賞個臉吧?”

顧牧塵沒抬頭,繼續在手機上打字,安靜地傾斜下給司徒靜看。

——你這弟弟像個搞藝術搞傻了的二百五。

司徒靜哈哈大笑:“他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他撓我手心!

呸!

洗手洗那麼多次,都快禿嚕皮了!

天上的月亮被黑沉的雲層擋著,這兒的地麵停車場燈光昏暗,顧牧塵頭越來越痛,隻想著早點走,懶得再跟這幫子二代們敷衍。

他本來在外人麵前話就不多,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喉嚨沙啞,因而這會看著司徒靜要去開車,紛紛不樂意了。

“那麼久沒聚聚了,好容易見次麵不能開溜啊。”

“是呀,司徒伯伯剛都交代過,帶著咱小喬森熟悉下本市呢。”

“不夠意思嘿!”

司徒靜的手已經放在車門上了,溫和地轉過身:“小塵不太舒服,咱下次再約。”

剛那個叼著煙的男人嗤笑著撞了下喬森的肩:“看,你心不誠,人家倆不給你這個麵呢。”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似是而非的潛藏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