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策論謀略，教你製香騎馬，但影響力卻從未教過你見人就躲，避而不見的本事。”

鸞音聽出了四阿哥話裡的意有所指，自從那天晚上在四阿哥的大帳裡發生了那件事，這兩日她確實是將大帳內所有有可能與四阿哥麵對麵接觸的差事都儘可能地推給了小圓子和綠豆。就連實在推不開手的奉茶，也都是等到各路將軍們來拜見時，趁著人多雜亂，四阿哥不可能將自己留下問話，一放下茶盞就有人追似的連忙遁走。可是，鸞音心中的委屈更甚，明明是四阿哥酒後失態舉止孟浪，如今反倒來責怪自己了。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試探到：“奴婢知錯，可是那天晚上——”

“我提起這事，並不是要問你的錯。一切都是我酒後孟浪，你又有什麼錯誤呢？隻是你一直避而不見，讓我連道歉的機會也找不到，是要讓我因此事一直愧疚著嗎？”

“不是……”

“那天晚上，我雖在席上飲了酒，但卻並未酩酊大醉。男女授受不親，牽了你的手，是我孟浪失禮，向你道歉，但也的確是情難自抑。”

什麼叫情難自抑？四阿哥和自己這個小宮女之間，能有什麼情需要暗自壓抑？鸞音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又開始轉不動了，明明都是簡單的字句，拚在一起卻叫人弄不清其中潛藏的含義。但是胸腔中的一顆心卻有預感似的，一下一下急促地加速跳動起來。

“鸞音，我發現我對你，好像不隻是單純的阿哥對宮女，也不是師父對徒弟。我好像——”對於沉默寡言了近二十年的胤禛來說，直白的吐露心聲並不是一見容易的事，何況在馬背上，縱目望去都是荒涼雪原，也不是訴衷情的好地方，但是此時此刻，盤桓在心中的話語卻毫無障礙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完全表露，“鸞音，我好像有些喜歡上你了。”

喜歡……鸞音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緊抓住了，第一次覺得坐在馬背上是這樣叫人頭暈目眩的事情。

鸞音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聲音卻依舊顫抖：“主子爺是人中龍鳳，若是喜歡，全天下的美人儘可以挑選，奴婢——奴婢身份卑微，隻是區區一個宮女……”

“鸞音，我喜歡你並不是看你家境如何，身份怎樣，納入後院是不是能帶來一份強勁的姻親。我隻是——單純的喜歡你這個人。”

見鸞音紅著臉還要反駁，胤禛連忙開口，語氣甚至帶上了懇求的意味：

“鸞音，先彆急著拒絕我，我向你袒露心意，並非要以威勢逼迫你立刻答應。

一來，當晚大帳裡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有責任要給你個交代，正式地向你道歉。

二則，向你袒露心意，確實也有我的私心。你才剛剛十四，還有大好的年華去見識這世上的好男兒。我縱然有個阿哥的頭銜，但是既不年少，也不能許給你福晉的尊位。更何況你的才乾抱負不輸男兒，對於其他宮女來說是飛上枝頭的好事，但我知道，也許在你心裡我的這一番話，反而是一種拖累。隻是我實在擔心等你及笄了，甚至出宮了，自己會更比不過家世清白的秀才郎、小侍衛；也不想讓你以為，當日我伸出的手，隻是輕狂放肆的無心撩撥，這才放縱私心，提前向你坦白心意。

我不要求你一定答應，但是鸞音，請你再仔細地考慮考慮，彆一開始就把我排除在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