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音垂下了眼簾想要回避，但是四阿哥卻不放過她，他從馬上躍下，兩三步走到鸞音身邊，接過鸞音手裡的韁繩，大掌輕輕拍了拍馬頭。

小紅馬脾氣好，對誰都是一樣的親近，親昵地在胤禛手心蹭了蹭，鼻子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蹄子在雪地裡輕輕躲著，搖頭晃腦地想要出去跑兩圈。

“聽小圓子說你在外頭牽著馬繞了三圈了，連小紅馬都迫不及待了，你不想試一試？”

“奴婢愚鈍，學不好騎術，這樣好的馬，主子爺給了我也是浪費，不如交給懂騎射的士兵們更好。”鸞音垂著腦袋悶悶地說。

胤禛看看小紅馬，又看看她，“有誌者事竟成，不要求你夜馳千裡，能駕著馬兒跑兩步就行，你上馬走兩步，我瞧瞧是什麼地方學不會了。”

鸞音咬咬牙，眼一閉，心一橫，“奴婢、奴婢上不了馬。”說完就緊緊閉上了嘴，雙頰不爭氣地羞紅了。誰能想到，所謂的學不會，是連第一步都做不到，這可太丟人了。

話音剛落，鸞音就覺得自己身體一輕，等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了馬背上，腰間還殘留著被有力的臂膀摟抱過留下的溫熱觸感。

座下的小紅馬已經等待多時，感覺到身上終於有了重量忍不住踏起了小碎步。鸞音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了顛簸小舟上的旱鴨子，一邊新奇於坐在馬背上的獨特視角，一邊又因為毫無自保能力而對每一個微小變化感到害怕。

鸞音上了馬，不像一般初學者一樣大驚小怪，安靜地一句話也不說，但是僵硬緊握著韁繩的雙手，毫無所覺緊緊咬住下唇的貝齒無一不泄露出她極度緊張的心情。

胤禛翻身騎上了自己的汗血寶馬，牽住小紅馬的韁繩往前一帶，領著鸞音在雪原上小步慢走起來，“鸞音，之前出京城的時候你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騎術不錯嘛，幫你上了馬，如今你可以儘情發揮了。”

鸞音被四阿哥揶揄起之前許下的大話，臉頰上因羞愧泛起的紅暈更深一層，但是她一向好強，心中又存著對四阿哥的氣，被胤禛這麼一說反而起了較勁的念頭，不服輸地說道：“我，我隻是許久沒騎，有些生疏了，一會兒就能熟悉起來。”說著雙腿一夾馬側，小紅馬蓄勢待發，收到了鸞音通過肢體動作傳遞的信號立刻踢踢踏踏地小跑起來。

鸞音一時不防，被小跑的小紅馬帶得身子往後一仰好似疾風中的一片落葉，晃晃悠悠地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胤禛幾乎被她嚇出了冷汗，連忙策馬跟上，“你騎術好，我這回是親眼所見，真相信了。雪原上行馬艱難，第一天熟悉，還是悠著點好。”

鸞音這才跟著胤禛的指揮一步一步地控製著馬兒讓它慢下腳步。兩人慢悠悠地騎著馬在大帳周邊轉悠了大半個時辰，鸞音漸漸掌握了駕馭馬匹的節奏，緊緊盯著身下馬兒動靜的眼神，也有了餘裕分給四下的風景。

野雲萬裡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從昭莫多大營望去，一望無際的雪原叫人心生畏懼的同時，也帶來在紫禁城四方的小小天空永遠也感受不到的浩然之氣，胸中鬱氣一散而空。

胤禛看著鸞音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她在騎馬上得了樂趣：“如何，現在還覺得自己愚鈍不堪，不是學習騎射的材料嗎？”

“主子爺名師出高徒，教導一個小小的宮女當然是手到擒來，奴婢再愚鈍，受了您的點撥，要是再不能跑上一會兒馬，那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