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祁絢心知肚明,這場逃跑根本就在對方的意料之中,是大少爺和他新一輪的勝負遊戲。
趁這個機會,他得儘快回到熟悉的北星域才行,聯邦對他來說太過陌生和危險了。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祁絢摸摸衛衣口袋中的信用點卡,想起之前袖口上的微型機器人,眉峰微皺。
不如說順利得有點過分,開始令他不安了。
溫子曳的手段,會這麼容易就擺脫嗎?
“現在的孩子啊,一個兩個總想往外邊跑,說什麼長見識……星域之間的躍遷價格多貴,再說,哪兒能有比中央星更有見識的地方?”
司機還在滔滔不絕,祁絢看向窗外,景色因星艦過快的速度晃動成模糊一片。
他動態視力極佳,能看清周圍的高樓越來越稀疏,視野越來越開闊。
躍遷點是交通要地,人流聚集處,怎麼會這樣僻靜?
念頭劃過的瞬間,祁絢瞳孔收縮,意識到不好,轉頭就朝司機撲去。
碎嘴的男人卻早有準備,探向脖頸的利爪撞上一道堅固“龜殼”,迸濺出大簇火花。
一擊不中,祁絢立時變抓為拐,手臂一把將司機頭顱扼到身前,肘骨重重在胸口一抵。即便有裝甲護著,男人依舊岔了氣,酸麻得想吐。
不等他反應,祁絢絞住他的雙手,踹掉半邊艙門,估測了一下離地距離,二話不說一個自由落體。
“啊——!”
星艦因慣性迅速消失在眼簾裡,司機的膽色明顯不比溫子曳,在空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救命啊!大哥救我!”
大哥?
借半途的一棵樹卸去大半衝擊力,祁絢輕巧落地,麵色一凝。
司機身上的裝甲因精神太委頓而消散了,他捏住人類脆弱的頸椎,將男人高高提起,寒聲問:“你還有同夥?”
“獸人,放開他。”
耳後傳來一道粗獷聲音,與此同時,直覺敏銳地洞察到危險,什麼東西正瞄準他的手腕。
祁絢毫不猶豫地側身跳離原位,“砰”地一下,泥土凹出一個帶著焦痕的小坑。
“操,這都躲得開?什麼怪物!”
有人啐罵,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四麵八方呈包抄勢,一個個武裝森嚴,手中槍口齊刷刷對準祁絢。
祁絢朝兩側一掃——這裡是片荒郊,彆說人煙,樹木都沒幾棵,也難為他們能在繁華的中央星找到這種地方。
這群人的領頭站在正前方,是個光頭男,人高馬大,看著就一臉凶相。
光頭瞅一眼他手中的人質,目光沒什麼感情,好像那是個死人。
比起被俘虜的司機,光頭顯然對他更感興趣:“你是什麼等級?以C級獸人的體質,剛剛那一手後手臂應該脫臼了……”
他瞧著毫發無損的祁絢,笑容擴大,“難道說是B級?總不會是A級吧?那可就賺大發了!”
祁絢蹙了下眉。
他們給人的感覺和當初將他帶來中央星的那幫走私團夥很像,有亡命之徒的味道。
聽口氣,顯然也是抓捕和販賣獸人的熟手,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夥人。
他心底並不慌亂,隻是困惑: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知道他是獸人?
在沒有進入釋放態時,他的外貌應該和人類沒有多少差彆才對,這頭白發在染得五顏六色的聯邦人中也很常見。
一路上,祁絢自認為掩飾得還好,為什麼會被盯上?是哪裡暴露了?什麼時候的事?
“看這迷糊的小眼神,嘖嘖,你該不會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吧?”
光頭看出他的不解,哈哈失笑,“無主的獸人也敢在聯邦到處亂跑……能騙過那個幫你賣東西的學生仔,還能騙過我們不成?”
“北星域才賣來的吧,能逃出來也不容易,想躍遷到第三星域找辦法回家去?身上那野勁兒收都收不住,有點社會經驗的聯邦人一看就門兒清。”
祁絢不自覺地抿唇,有點受挫——他沒想到,原來自己的破綻這麼多,多到足夠被看透來路和目的,針對性地設下陷阱等他鑽。
包圍圈往裡慢慢收縮,光頭讚歎地望著這隻年輕獸人。
衛衣兜帽的扣帶在下墜時就勾脫了,口罩為了避免影響呼吸,也被摘下塞進口袋,麵容深邃而又過分端麗。
長到耳根的白發宛如未化的冰雪,皮膚也白得不像話,據說獸人的發膚顏色與獸類的毛色相關,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品種。
光憑這張臉,他敢篤定,哪怕是個D級也能賣出大價錢。
更彆說對方大概率是隻B級獸人,大膽點想,A級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今天出門真是中大獎了。
想到這兒,光頭既得意又假惺惺地勸告:
“彆掙紮了,A級獸人我們也不是沒捉過,你隻有一個人,逃不掉的。弄到最後一身傷多不好,缺胳膊斷腿,修複起來很麻煩的,識相點就把我們的人放了,回頭還能看看情分,給你挑個好買家、好主人。”
他的眼神如同看到一座金山,貪婪又興奮,好像眼前的青年已經是囊中之物。
祁絢眼眸生冷,掐著那個司機沒鬆。
他伸出空餘的手按了按胸口,疼痛很輕微。
再次感謝溫大少的挑剔,治療艙的效果比長樂天更好,短短幾個星際時內,他恢複得差不多了。
雖說還沒回到巔峰狀態,祁絢漫不經心地想,不過,A級?
……他可沒說過,他的等級隻有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