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風 佛祖可願憐凡人(1 / 2)

賜他福報 兩塊煎餅 3965 字 9個月前

謝望青回到宴上時,沈知應正因不知聽了什麼笑話歡快著呢,扭頭瞧見他回來了,立馬又坐得板正。

可偏偏是這麼一張板正的臉,讓他打眼瞧著格外不爽利。

怎麼,他身上是黏了閻王殿的小鬼?

雀躍的小夜鶯變得安分,小手悄咪咪地捏了顆葡萄,但不知為什麼又不送進嘴裡,就僵硬地攥著,但抓了會兒,又悻悻地放到了邊上。

謝望青掃過來一眼:“不吃嗎?”

小夜鶯的瞳仁漆黑透亮,轉過來看時眼裡都是他,咧嘴一笑就像個瓷娃娃:“我怕吃進去酸舌頭,想想還是算了。”

聽完沒吭聲,但手上功夫沒停。謝望青抬手將原先擺在他這邊的果脯送過去,指著裡麵的桃乾:“這個甜。”

雖先前擺在更靠近他的這邊,但他不嗜甜,便一口沒動,因此這一小碗還是堆得似山丘。

沈知應眼前一亮,也乾脆不裝那嫻雅的名門貴女,反正那些人都說她傍上了大樹,那她就如她們所願好了。

桃乾真的很甜,沒有半分酸澀,一進嘴,那甜絲絲的香氣便如脫了韁的野馬,在她的唇齒間蓋起小樓。

看她吃得興衝衝,謝望青突然來了興致,也捏起一小塊,但他果然不適應這種過分甜膩的口感,僅咬了一小口,就止不住的皺眉頭。那表情跟讓沈知應和藥時如出一轍。

天上的濃雲漸漸凝聚,將那輪六七成圓的橢圓盤子遮蓋大半。

宮宴結束時,已是戌時半刻。

上了馬車,沈知應整個人都鬆快了,沒骨頭似的軟著身子,懷裡還抱著隻墊腰的大枕頭。

謝望青坐在她對麵,好像也是累極了,閉上眼睛小憩。

馬車裡太過安靜的氣氛讓沈知應有些不自在,她便轉著眼睛四處打量,從繡了連理枝的窗簾挪到角落裡的雕鸞香爐,最後到那張如玉的麵龐上。

腰身抬起一點,她想要靠得更近打量。

纖長的睫毛濃密黝黑,膚色是尋常男子身上難得一見的白,雖然他說自己是在裝病,可沈知應瞧著多半摻了點兒假。

雖臉色稍顯病態,卻一點兒都不影響他五官上的美。三庭五眼分布勻稱,搭在一起看無比協調,這等皮囊,若能掛牌出售,少說也得萬兩黃金。

正看得入神,那對眼睫突然一顫。

她嚇一跳,這一嚇還沒站穩,直接栽進了他懷裡。

被硬生生砸醒的謝望青呆滯好一會兒:“……”方才發生什麼了?

看了眼撞在懷裡的女孩,他沒用“投懷送抱”類的詞,隻猶豫道:“沒坐穩?”

尷尬地撐起身子,沈知應滿臉漲紅,口齒不清地解釋:“對、對,就是沒坐穩。”

好不容易恢複平衡,沈知應窘迫萬分,趕忙坐會最開始的位置,非常規矩地跟另一邊的男人拉開了距離。

覺得差不多了,她偷偷朝那邊看了一眼,以為風波過去他會繼續小睡,但沒想到,那人竟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臉上沾什麼了嗎?”她眨巴了下眼睛,可能是因剛剛發生的事情導致太過激動,眼尾還有點紅,不過沒有雙頰和耳朵紅就是了。

謝望青莞爾:“沒。”

說完,他便自覺地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瞅著他雲淡風輕地掀開車簾翹外麵的街市,沈知應更摸不著頭腦了。

前腳發生的大烏龍畫麵還有些揮之不去,在她腦海中不自覺重演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她歪倒的時,壓在他胸口的一瞬間。

當時清冽的甘草香氣灌入鼻腔,是很淡雅的香氣,不似女子的濃烈,又不會太過苦澀。

心窩裡頭悄然升騰起了一股微妙的情緒,像是黑夜中落在地上的銀針,雖然聽見了聲響,卻就是摸不著。

想得頭疼,又忍不住偷瞄一眼,這次謝望青倒是沒看過來。

盯著他的側臉有些入迷,沈知應下意識感慨,這人生得當真是好看極了。

尤其是配上他今日這身絳紫色的金絲滾邊暗紋袍,這種顏色和花紋彆人穿是騷氣衝天的花孔雀,可到他身上就變得貴氣橫生,簡直就是哪方神明遺落在人間的孩子嘛。

“再看臉上也沒花。”

出聲的是謝望青,轉過頭來,逮住了一隻不喜歡彆人看她,卻格外熱衷盯著彆人的小雀鳥。

被抓個正著,沈知應倒也不赧,食指在臉頰下方抓了兩下,笑得也很淡定:“誰讓謝世子生得這般好看,忍不住啊。”

沒脾氣地哂她一眼,謝望青隻默默在心頭歎了口氣。

當晚,他做了個很沉的夢。

夢到了幼年時養過的一窩雪白兔子,當時他年紀小,性子也格外天真,總覺得那窩兔子可以陪他很久,但可惜,它們連冬天的雪都沒看到。

當時國公府的老管家安慰他,說那種兔子就是活不長的品種,還說世間萬物各有自己的命數,惆悵傷感亦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