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譯這才後知後覺,自從剛才吹過雪卷風,連下兩個月的雪已經完全停了,怕是剛才那陣風給百裡氣象局榨乾了,他沒忍住笑了一聲,對上前男友奇怪的眼神,又迅速恢複麵無表情。
百裡妍見狀也笑了笑,拉他向屋裡走,問身邊的兒子:“你那個叫歐陽的朋友去哪了?剛才還在呢。”
“他不是朋友。”
“害羞什麼,不是朋友你怎麼會邀請人家來家裡?”
“……”
百裡霸道閉嘴了,池譯也在沉默,乖巧地被拉著手,跟百裡妍一起坐到沙發上,百裡妍讓兒子去倒水,靠近池譯悄聲確認:“你是他那個吵架的朋友吧?”
池譯暗自深呼吸,竭力回憶跟長輩應該怎麼相處,猶豫道:“算是,不過我們已經……”
“太好了,”百裡妍鬆了一口氣,“你住進來半個月,我一直也沒機會見見,那孩子前些天情緒很不好,你能來證明已經沒事了,對嗎?”
“我們已經分……”
“喝水。”百裡霸道把玻璃杯懟到他掌心,不經意碰了一下微涼的指尖,又把另一杯遞到母親手上,溫熱感順著杯壁傳到指腹,池譯停了兩秒,把水杯塞回他手裡,在前男友不快的目光下偏過了頭。
百裡妍阻止他要再塞回去的動作,笑著起身,把兒子按到了沙發上,“你們先聊,我去選幾樣菜,稍後一起吃個晚飯。”她拍了拍百裡霸道的肩,又看向池譯,“你……”池譯恍然反應過來,“我姓池,池譯,您直接叫就行。”
“池……”百裡妍想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看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溫和的眉眼彎起,問,“不會是池廷的池吧?”
池譯一愣,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自認穩妥地回答道:“三點水那個。”
旁邊傳來一聲笑,他偏頭,隻看到前男友故作高冷的側臉,當即哼了一聲,還他那聲笑。
百裡妍離開,池譯越想越不對,池廷這個名字他絕對聽過,難道是……他碰碰旁邊端著水不喝的前男友,“手機還我。”
前男友不理他,池譯去他口袋裡摸,百裡霸道換了個手拿水杯,搭上伸過來的手臂,溫熱的指尖順手背鑽進了袖口,說:“再摸也沒有,我扔了。”
池譯抽出他的手機,若無其事在他臉前晃了一下解鎖,低頭快速點擊屏幕,“記得賠。”百裡霸道維持著掌心半探進袖口的姿勢,輕輕扣著他的小臂,看他打開手機瀏覽器,輸入池廷兩個字。
“腦子有坑”“放棄家產”“不肖子孫”幾個字闖入視線,附圖的男人拉著行李箱行步匆匆,及腰的長發豎起,不經意看了眼鏡頭,口罩卻擋住了大半張臉,隻剩鏡片下那雙冷清清望來的眼還有些辨識度,百裡霸道眯眼,正要湊近看,池譯猛地翻過手機,抬頭緩了幾秒,低喃道:“真是他……”
“誰?”
“我爺爺叫他孽畜,我小姑叫他蠢蛋,我舅舅好點,叫他傻逼。”池譯輕撫腿上的手機,深沉道,“我叫他爸。”
“……”
百裡霸道想拿回手機,池譯拍開他的手,自顧自回憶道:“上次見麵好像是十八歲那年,爸媽從天而降,送了我根二手鋼筆,據說是因為剛換新,舊的舍不得扔,在家待了一天,我臉都沒認熟就走了,走就走吧,他們還……”似乎想到傷心的事,池譯手胡亂搭到一邊,狠狠捏了下去,咬牙道,“順走了爺爺送我的成人禮,一根破鋼筆換了我大幾十萬的玉雕,此仇不報,我……”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有些顫抖,百裡霸道倒吸一口涼氣,握他手臂的掌心也有些顫抖,低聲說:“冤有頭債有主,再掐我一會送你十個玉雕,”終於扒開掐在腿上的手,他兀自平複呼吸,惡狠狠道,“管飽。”
池譯拿過他手上水杯,仰頭喝了半杯,涼水突然入喉,禁不住偏頭咳嗽了幾聲,百裡霸道又奪過杯子去加熱水,池譯咳完拿起手機,正準備熄屏,餘光瞥見前男友倒水的身影,稍微側了側身,不動聲色地點開了他的通訊記錄。
池譯嘴角含著笑,抱著看熱鬨的心情點開,想看他跟哪個男朋友通話最多,一溜翻下去,速度卻越來越慢,除去上麵幾個跟員工的通話,剩下好幾屏都是紮眼的紅,平均每天兩個未成功撥出的電話,一直打到半個月前。
他剛盯著發了幾秒的呆,手機突然被抽走,替換而來的是一杯熱水,百裡霸道收起手機,坐回他身邊,生硬道:“燙,小心喝。”池譯沉默著抬起杯子,又瞬間被燙得吐回去,這下回神了,吸了一口冷氣,大著舌頭說:“燙死我了……”
百裡霸道瞥他一眼,“活該。”
“你既然是給人喝,就不該倒這麼燙的水,”池譯還沒緩過來,“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百裡霸道冷哼,“喝彆人倒的水不配有意見,你可以拒絕。”
“我想喝水,為什麼要拒絕?”
“所以你活該。”
“那你也活該,”池譯抬眼,看著他,“知道我拉黑你,還每天打什麼電話?”
“……”
“在花園沒來得及問,”池譯把水杯放下,扯了個抱枕在懷裡,盯著被手按出來的凹陷隨口道,“你說的什麼第三者?”
來了,百裡霸道垂眸,是時候開誠布公地聊一聊了,前幾回就是太含蓄,才讓他一次次得寸進尺。
“關於第三者,池譯,我母親要是知道這件事,你現在就不能坐在這裡捶抱枕了,她絕對不會接受你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人。至於我,”他傾身逼近,“我很在意,也可以不在意,那個第三者,不管你喜歡他的花還是人,我都會讓他發揮最大的用處,把整座莊園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湊得極近,池譯沒動,開口向他確認:“我的第三者?”
“你的,”男人抬手,指節按壓上他的脖頸,輕輕摩挲,“你出軌了,池譯。”
“百裡,”池譯覆上他的手,“埋人是犯法的。”
“那你就乖乖聽……”
“上官玫瑰。”
突兀的一聲,百裡霸道一愣,池譯拿下他的手,握在掌心沒放開,又說了一遍,“上官玫瑰,你跟他,什麼關係?”
“你怎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