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該死的兒子(2 / 2)

昏暗的燈光下,一頭紅毛的王有錢站在床邊,盯著他,一朵一朵地向嘴裡送玫瑰,慘白的牙齒重重咬上花莖,哢嚓,哢嚓,卻不嚼,塞了滿滿一嘴的花頭,腮幫鼓到極致,見他醒了,咧嘴一笑,說話間嘴唇開合,不斷向下落著血紅的花瓣,問他:“爸,錢呢?”

王有為僵著手臂,幾乎是使不出力氣去摸手機,王有錢俯身,湊得更近,花瓣就落在他身前的被子上,不斷地催促,“爸,錢呢?”

“爸,錢呢?”

“爸,錢呢?”

他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喊著,猛地掐住王有為的脖子劇烈搖晃,不停往外吐著鮮紅的玫瑰花瓣,“爸!錢呢?!爸!錢呢?!爸!錢呢?!爸!錢呢?!爸!錢呢?!爸!錢呢?!”

王有為動彈不得,死死攥著被子,錢太多早就醒了,躲在被窩裡,顫著手,迅速把錢打了過去。

玫瑰花瓣吐完,王有錢漸漸停止動作,低頭,撥了撥爸媽被子上的花瓣,若無其事地爬上床,十七歲的年紀,擠在爸媽中間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跟老婆一夜沒睡、眼睜睜看著兒子頭發又變黑的王有為熱淚盈眶,從此對玫瑰花產生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不是沒查過那個人,可假身份都是自己給辦的,再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又提心吊膽地過了兩年,好在那人沒再聯係過他,王有錢也越來越正常,老王又把精力放在了公司破產的事宜上。

十二年了,從前是百裡家族,後來是A廈,這一家到底為什麼總針對他?

王有為停止掙紮,臉貼在冰涼的地板上,思考到底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為自己的公司著想,對AB廈那兩個年輕人下了手,A廈那個常年和他不對付,B廈那個被他坑過錢,又是個不願意吃悶虧的,隨時等著反咬回來,他老王怎麼說也幾十年商場經驗,對付兩個小年輕不在話下。

他失敗了,不過沒關係,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麵。久違的,他再次接到了那個男人的電話,卻沒有要錢,話筒裡傳出的聲音帶上了一層機械的冷漠,那個男人問:“你動他了?”

王有為:“誰?”

長久的沉默,問句開頭,一聲詭異的笑作了結尾,“嘟——嘟——”的盲音響起,王有為沒來由地感到有些心慌,恰好趕上一年一度的破產季,他再次舉家搬到熱帶,卻不小心落下了最容易出事的兒子。

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他趕回來,遇上下不停的大雪和充斥了整座城的玫瑰花,他有預感,那個男人就在城裡,他回來了,他又要對有錢下手,而這一次,他有錢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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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卓坐在椅上,淡定地看著房間裡的紅腦袋,這個紅毛似乎有什麼多動症,安靜不下來,說是休息,其實一直東咬咬,西啃啃,不時用飽含食欲的眼神打量他。

陳卓半個小時前就把前胸口袋的玫瑰花投喂給了他,現在沒東西能給他吃……他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捂著手臂上的齒印跑出房間時,上官玫瑰正站在院裡看花,身旁立著一個健碩的男人,麵容冷峻,一言不發,卻微微低頭,眼神溫柔地看著他。

陳卓一陣惡寒,都顧不上疼了,調整好狀態,走到上官玫瑰身邊,“老板。”上官玫瑰默然回頭,冰冷的神情卻把他嚇得一怔,陳卓深呼吸了一下,又叫他,“老板?”

上官玫瑰垂眸,看院裡正在枯死的玫瑰,聲音輕不可聞,“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