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 晦氣。(2 / 2)

囚她 素夏的天 4535 字 11個月前

喬軍沒有多少表示,隻嗯嗯一聲,兀自吃著早餐。

他沒有挽留的打算。

喬軍忽然停手,盯著十七看了眼。十七嫁給他時已十八,三年內生了喬一和喬耀。

年紀雖小的她已飽經風霜,生活磋磨得沒了一點脾氣。隨年紀漸長,她不僅沒有多添憔悴感,反更有了成熟的風韻,更兼平和的溫柔。

十七被看得莫名其妙,心中發毛,十分不自在。

她小心詢問:“怎麼?”

“沒事。”

十七隻覺奇奇怪怪。

她伺候喬軍用完早膳,收拾著退了下去。

喬軍盯著她的背影出神。

喬軍準備出門。方路過小道,便見喬一正在掃灑庭院。往常他總是匆匆而過,從來不會駐足,今日出於一些不知名的心思,他猝不及防停了下來。

喬一察覺到他的動作,於是回首,直勾勾和喬軍對視。

她的瞳孔很黑、很亮,炯炯有神,可是盯著他時,又泛著死氣,沒有一絲的感情,冷冷的、蔑視的感覺,好像在睥睨一件死物。

喬軍觸電般躲開。

他竟然覺得害怕。

“晦氣。”

他甩袖離去。

夜色深深,喬軍又是醉醺醺回來。喬一端著醒酒湯,陪十七一起去主屋照顧醉得不省人事的喬軍。

喬一把醒酒湯放在圓木桌上。

十七就著水盆擰乾手帕,替喬軍擦了擦臉上的汗滴。

喬軍迷迷糊糊醒來,直直嚷道:“酒!我要喝酒!”

十七柔聲道:“等會兒來酒。”

“一一,醒酒湯拿來。”

喬一端上,十七喂給喬軍喝。

喬軍擰了擰眉,一把甩開十七的手,瓷碗哐啷碎在地麵上。喬軍未醒,仍咂咂嘴,一直嚷著。

喬一小心翼翼拾了碎瓷片,又拿過掃帚掃乾淨,免得割傷人。

她幫不上忙,隻看十七忙前忙後。

家裡忽然大變樣,冷冷清清,又不安寧。

關了門,十七攜喬一回屋。

喬一心情凝重:“娘親,爹爹生意很不好嗎?”

十七想了想:“也許吧。爹爹近來總是愁眉苦臉,或是借酒消愁。今年收成不好,城中流亡的人太多,布匹賣不出去,積壓太多貨了。”

最近喬家已經簡餐而食,喬軍給十七的月費很少,或是新月至,他更不提銀錢的事。她隻能越來越省著用,買一些蔫了吧唧的蔬菜;大米也省著,勉強才夠四口人的飯。

她擺飯時提了一嘴,喬軍忽然大發脾氣,一把掀飛桌子。

哐啷——

清脆的一聲。

十七嚇愣原地,完全不知戳中了什麼要害。

她怔怔看著喬軍,喬軍大吼:“滾遠點!”

十七害怕,再也不敢提。可菜價越來越貴,米也越來越貴。喬家是存了些,到底也撐不了幾個月啊。

十七麵露愁容。

她糾結半晌,開始拾起以前的老本行,去繡坊接一些繡娘的活兒。現在繡帕賣不出去,繡娘的月俸也是大跳水,沒多少錢。

她要忙家務,照料喬家,刺繡的時間變少,產量也少,收入也是銳減;隻能熬夜趕工,騰出更多時間來增加產量。

油燈用不起,她隻能就著月色,黑燈瞎火地看。白天再醒早些,擠壓出更多的百日閒暇時光。

“嘶。”

指尖戳痛,十七倒吸一口涼氣。

她掐了指尖,摁回冒出的那滴血,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喬一,沒反應,她微微鬆懈。

她翻看繡布,還好沒有沾血。

十七這才徹底放鬆。她揉揉沉重而酸澀的眼睛,繼續一針一線,慢慢繡著。

喬一其實聽到十七的聲音,她側著身,裝作沒聽見。

她閉上眼睛,試圖沉入睡眠之種,奈何輾轉反側,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始終沒有睡意。

她不知過去了多久。

天還是很黑,娘親還沒睡。

喬一陡然坐起身,掀起被子,光腳跑到窗戶邊。月色入戶,披了一地白霜,十分亮堂。

“娘親。”

喬一握住十七刺繡的手。

十放下陣線,摸了摸她的頭:“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喬一見十七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滿是心疼,“我也可以幫娘親刺繡,我可以學的。”

“不是什麼累活兒。”十七拍拍喬一的手,她才十歲,因做活較多,掌間生了繭,指腹處默著糙糙的觸感,手背的關節處,皮膚更是疊了一層又一層。

她忽然心酸,心中愧意頓生。

是她沒有能力,給不起孩子好的生活,還要讓她忙上忙下。

十七捏了捏她的手,當作安慰:“那娘親陪你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