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有這麼恨自己嗎?(1 / 2)

囚她 素夏的天 3554 字 11個月前

“你乾什麼!”

張婆大聲喝止,忙衝上來按住月嬈的手。她想不明白,她隻是出去打個水而已。

月嬈茫然地看著張婆。

張婆心痛地翻看月嬈燒焦的表皮:“哎喲,好好一個姑娘家,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再怎麼樣,身體終究是自己的呀,燒起來不痛嗎?”

張婆越說越心疼:“還好隻是皮膚發紅,這燒下去,莫不是真成了個傻子?”

“等著!我去找點藥來塗一塗!”張婆警告,又吹滅了蠟燭,巡視一眼屋裡是否還有其他危險物件,這才稍微安心下來。

若非月嬈有傷在身,她定是要把人栓在身邊看著,這才沒有後顧之憂。

月嬈動了動手,她斂眉,沒再說話,默默看著張婆塗藥,呼呼不痛。

可是——

除疤要耗費許多藥材,她花費巨大物力,也才淡了疤痕。化妝是一時的,總會有露餡的一天。

就像那個雨夜。

隻有剜去這塊皮,才是一勞永逸。

老伯搖搖頭:“除不掉。”

張婆忙勸道:“我去買些胭脂來,塗塗抹抹也是會的呀,何必這麼極端呢。這傷的是自個,痛的也是自個。姑娘家家下手這麼狠,有這麼恨自己嗎?”

極端麼?

剜了這塊皮,未必是痛;了無牽掛而已,從此空無一身。

修養大半月,月嬈的傷基本痊愈,隻是用不上好的膏藥,她身上那些一橫一豎的傷疤怕是難消。

月嬈勉強笑笑,她這一生所求,無非是任懷遠的真心。縱為殺手,她養這一身肌膚,也是為謀任懷遠的開心。

現在任懷遠對於她而言,已成為過去式,即使還愛著,即使忘不掉,奢望破滅,她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月嬈本想拆去臉上的紗布,張婆死活阻攔。她抬眸,張婆解釋:“老頭子還沒吩咐,還需要養一養,不急的。”

月嬈笑言,她很乖巧:“好。”

她心微沉,其實已有了把握。

她借口再院外散步,後村偏僻,隻張婆一家。月嬈遮遮掩掩藏了一路,最後來到河邊。

遠看波光粼粼,流水淙淙。

她猶豫著,還是走進一瞧,探出頭來,可見額頭備紗布環繞。

她怔愣片刻,盯著水中那個失魂落魄的人,沒想到短短二十多天,她已憔悴至此,敲不出來半分從前的精氣神,瀟灑從容。

她更像是行屍走肉,渾渾噩噩,不見意氣風發。

月嬈緩緩抬手,小心翼翼地,揭開紗布。當波瀾水麵倒映著她的倒影時,她呆愣原地,像塊木頭。

手中的紗布飄落河中,浮在水麵上,隨著水流飄向遠處。

月嬈一瞬間寂靜無聲。

她顫抖著伸出手,正要落在傷疤處,終是未觸碰便猛然縮回手。

悲戚和茫然的情緒浮上心頭,這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沒了掙紮的力氣,終是緩緩抬起手撫上傷疤,左額頭處的觸感十分粗糙,好像摸到了樹皮,但又偏柔軟,刺激著指尖的肌膚。

月嬈看著水麵。

難怪張婆上藥時從不應她要求,讓她照鏡。她的左臉,額頭處吐出來一塊不規則圖案,表麵粗糙,顏色暗紅。

她一摸再摸,好像覺得可以接受,又好像覺得,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如果受難是人生的本質,可為什麼磨難從來不會終止,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光顧她,而有些人,從始至終都光鮮亮麗,連陽光都在眷顧。她卻像陰溝裡的老鼠,陰影從未脫離。

她百般謀劃,逃過禁錮,卻要奪去她引以為傲的容貌。

“哈哈——”

月嬈仰天長嘯,笑得更瘋,淚水擠出了眼角。

在這一刻,天地之大,孤獨唯她。

她抱著身子坐在河邊,不知道要去哪兒。張婆那裡,她沒有回去的勇氣:現在的她不過是個累贅,任懷遠通緝她,目前尚相安無事,誰知明後天會不會牽連到無辜的人。

她已一無所有。

可她不該害救她之人。

阿耀,娘親,你們還在嗎?

如果不在……

那她的掙紮,還有什麼意義?

她咬唇,眼眶發紅,無聲卻在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