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2次修改) 我們不死不休!……(2 / 2)

囚她 素夏的天 4955 字 11個月前

任懷遠眼中的焰火熄滅了。倏忽間,胸腔內的勇氣消失殆儘,支撐不起他破碎的一顆心。任懷遠脫手,身體往後我一個趔趄,他輕輕問:“你愛任懷安,是嗎?”

“是。”

死刑的宣判。

任懷遠發現,他好像沒有挽留月嬈的資本。從前他仗月嬈愛他,於是肆無忌憚,可連愛都已經消失了。

他慌亂無措,擁月嬈入懷:“月嬈,我不會再囚禁你,我們恢複從前那樣,好不好?我們像從前那樣,誰都會好好的,紫英,太後,所有人都會好好的,隻要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赤/裸裸的威脅。

月嬈反而笑了,她湊在任懷遠的耳側,溫熱的氣息撩撥他的神經,是從前月嬈最慣用的手段,偏偏吐著窒息之言:“任懷遠,我餘下的人生本來便是偷來的。苟活一日,便是一日;若是活不下去,也沒有什麼不舍得。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我殺了多少人,你怎麼會認為我心存仁義?我一無所有,我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紫英、太後,我已還清我的債務,我不欠她們了。我誰都不欠!”

“殺他們的人不是我,我沒必要因此負罪。冷漠的道德感,這是你教我的啊。我學了你的性格,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呢?你全都忘了嗎?”月嬈隻覺得可笑,打破任懷遠的幻想,“你在癡心妄想什麼啊?”

任懷遠僵在原地。他最終放開月嬈,她眼中閃現的淚花刺痛了他,盛著魚死網破的孤勇。他恨死這雙倔強的眼睛,既是誘他動心的因,更是刺他血肉的利刃。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你冷靜一下吧。”

月嬈運轉內力:果然,她又成了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房門打開,光線透了進來,轉眼又消逝。

時間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月嬈安靜地坐著,不吵不鬨。

春桃端案進來:“姑娘,用些膳食吧。”

已到了晚上嗎?

月嬈恍惚。見到久違的麵孔,她卻沒有故人相見的歡欣。

“外麵如何?”

她隨意而問,不抱希望能得回複,春桃卻道:“隋王府一切安好。”

夜間入睡時,月嬈輾轉反側難入眠。萬籟寂靜之中,門吱呀而開,月嬈瞬間躺好,裝入睡狀。

來人躡足行走,不敢弄聲。月嬈能感知對方的動靜,落座床榻,視線膠著在她的傷疤處。他好像動了手,又好像沒動。

“醒著麼?”他好似對空氣隨意問道。

月嬈埋於被窩下的手微動,她心思微動,於醒來和入睡之間來回盤桓。

任懷遠知道她在裝睡,卻不願強迫她醒來,他也許在等她甘願承認還醒著的事實,然後二人再次談心。

可月嬈不願。

既然任懷遠不願強迫,她便從她內心之願;她還不知該如何麵對任懷遠。

任懷遠久坐,他輕輕碰了碰那道傷疤,柔聲道:“痛嗎?”

回答他的,是靜寂的空氣。

任懷遠最終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又悄悄退下了。

月嬈睜眼,靜看殿門合閉。她便陷在孤夜中,思緒萬千。

任懷遠沒有再來,一直是春桃在照顧她。她挑了些舒痕膠:“姑娘,這些可以祛疤。即使不能完全去除,至少能淡一些……”

“不必了。”在春桃的怔愣中,月嬈再次重複,“不必了。”

這張臉,她已經無所謂了。

春桃於是不再勸。

月嬈的順從,任懷遠心中卻更不喜。他覺得心臟處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螞蟻在嗜咬。明明已經那麼親近,為什麼永遠都是若即若離的感覺。

他總覺得,月嬈會在下一刻消失於眼前。這種飄渺的虛浮感,讓他永遠都抓不住。

任懷遠想要擁抱月嬈,月嬈直接一匕首捅進去,見了血。

太監驚呼:“陛下——”

任懷遠擺了擺手,太監在他的震懾之下,立馬閉聲音。他左顧右看,發現任懷遠不在意,周圍也都沒人,於是心領神會,躬身退了出去。

他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不許進去。”

室內一片寂靜。

月嬈鬆了手,目光靜靜,是不顧一切的瘋狂,是置身事外的灑脫。

任懷遠腹部發痛,他撫上腹部,觸手一片溫熱。那是他的血。

血腥味在空中散開,蔓延在這四周。

“你恨我?”

“若是沒有感情,又怎會生恨?”

他像是在自我欺騙。

任懷遠倏然發笑:“為何不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解脫了。”

“我殺不了你。”月嬈道。

即使任懷遠在她麵前是放鬆的,不做防範的,但不代表她有殺任懷遠的機會和能力。且不說她內力已封,除了身體力氣,約等於一個廢人。

任懷遠熟悉她所有的路數,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想要動手?

她以為任懷遠會攔她,令她驚訝的是,任懷遠竟會任由她刺了進去。

見了血。

任懷遠笑了笑,沾滿鮮血的手撫上她的麵頰,要碰不碰。

他輕輕貼了上去,乾淨的拇指指腹壓在她的麵頰上,陷了下去。

血腥味在鼻尖爆開。

月嬈注視他,對方毫不在乎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這白與紅的映照,他卻更顯瘋狂:“月嬈,你這麼了解我,我真的越來越不想放開你,怎麼辦?”

“你也從未想過放過我,不是嗎?”

“真乖。”任懷遠控月嬈在懷,不許她的逃離,讓她被迫麵對麵前這個人,“看來你的確記住了我說過的話。既然招惹了我,不要妄想全身而退。”

他淡淡重複,不急不慢,宣誓一切:“月嬈,我們不死不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