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習慣以一副陽光向上的姿態出現在所有人麵前,可他自己也清楚,他不是真的開心。相反,就是因為長年累月積攢在心裡的難過,讓他習慣了比彆人更活潑。
被幸福簇擁長大的人的開朗陽光才是真的開朗陽光,而一個缺愛的人,所有表現出來的過於熱情的一麵,其實都是自欺欺人。
他們沒有勇氣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靜默、憂鬱的那麵。怕被人厭惡,怕失去任何人,可能本就沒甚關係,但還是會怕。好像那一點淡泊的關係是他們與這世間僅剩的一點兒聯係。
可楚陽現在就是不想裝了,他不敢看洛硯舟,可又忍不住用餘光注意著。他就是不開心,他不想再裝出那副嘻嘻哈哈、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了,很累。
洛硯舟點點頭:“確實挺沒出息的。可是想想,你也挺厲害,你能忍。我可以肆無忌憚,是因為我知道終歸有人站在我這邊,有人會支撐著我的胡鬨,所以我不怕。可你就習慣退一步,什麼事都能退一步,因為你隻有自己一個人,你得自己去承擔很多東西。如果換我 ,大概是忍不了的。”
“所以,”洛硯舟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楚陽,“楚陽,你那不是沒出息,你隻是想好了所有的後果,你在為這個年紀的自己的所有行為負責,你在斟酌後選擇了能通往最好結果的道路。彆亂想,楚陽。”
楚陽沉默半晌,問:“洛硯舟,我能哭嗎?”其實眼淚早在他問出這個問題前已經滾落,但他還是要問一問,問一問他在洛硯舟麵前是不是可以不裝了。
洛硯舟思忖片刻:“如果你想,那可以;如果你隻是想配合一下氣氛,那就不能了,把眼淚收回去。”
楚陽破涕為笑,吸了吸鼻涕,一拳打在他肩上:“你虧大了!打個架打沒了競賽名額,還得把宿舍分我一半兒,還有心思開玩笑!”
洛硯舟笑笑,主動搭上了楚陽的肩膀,圈著他往外走去:“知道我虧大了,那你就趕緊跟我回教室,好好準備那個物理競賽,最好把那個保送名額拿到手裡,才算對得起我。”
楚陽一臉茫然:“什麼?”
“年級第一被取消了參賽資格,那這個名額自然就落到第二名身上了。不過也差不多,第二名的楚陽同學,好好考。”
“嘖,說話還是這麼不順耳,也不必特地強調年級第二。洛硯舟,你可真是虧慘了,若不是我本人在這,都要懷疑是不是我特地設計的這一出,搶了你的參賽資格。”
“不可能。”
“呦,怎麼沒懟人啊?原來洛大少這麼信任我的?不愧是好兄弟!”
“兄弟你大爺,你壓根兒就不知道還有這比賽。再說了,就你這腦子,知道了能怎麼樣?你想不到這上麵來。”
“……剛誇完你,你這人真不禁誇。”
不用見何家那群人了,楚陽整個人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他沒以前那麼鬨騰了,但成日還是嘻嘻哈哈的,不傻嗨了,可能開心也是真的吧。
1班所有那天見到那場鬨劇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言,有時看向楚陽的眼神還會帶上幾分同情。
隻是沒有人刻意去提,楚陽也就當沒有那件事,每天的事也就剩為競賽做準備。
洛硯舟看起來比楚陽還緊張,天天督促他,買卷子、講題。
楚陽偶爾會調笑洛硯舟幾句:“洛大少還真是舍己為人,每天任勞任怨的,我要是沒拿了獎,都得罵自己不是東西。”
洛硯舟通常會敲他兩下:“你知道就好。得了獎,保送名額和學費就都有了。你不想這個你也得想想我……欠著吧,以後報答我。”
“是,小的以後給您當牛做馬,洗衣服端茶遞水,這輩子還不上的恩下輩子繼續還!”
考試那天,洛硯舟塞給楚陽一個保溫杯,裡麵泡的紅棗枸杞茶,相當養生。
“彆喝涼水,答完檢查卷子,算草紙也得用的工工整整的,方便檢查……還有,”洛硯舟捏著楚陽的肩膀,故作凶狠道,“發揮好狀態,你但凡覺得自己考崩了,就不用回來見我了,自己上街流浪去吧!”
楚陽認真點點頭:“保證完成任務,不發揮失常,請組織放心。”下一秒卻忍不住破功了,伏在桌上笑得起不來,“不鬨了,我會好好考的,快到點兒了,我先走了。拜拜!”
競賽在彆的學校考,華英就兩個學生去,楚陽和文科那邊的第一。
學校包了輛大巴,說即使隻有兩個人,那彆的學校有的華英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