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處烏泱泱地圍著一群人,觀看這場鬨劇,早已嚇得不敢插話。縱是有心,也插不上話。
洛硯舟臉色驟變:“我打得你兒子你打他乾嘛!”
趙春蘭瞪他一眼:“我打我外甥管你什麼事兒?再說了,他連一寶一個孩子都保護不好,讓他被你打成這樣,我才打他一下,都便宜死他了!”
“你!”
楚陽拉了洛硯舟一下,垂著頭,不算多長的指甲在手掌處摳出了幾個深深的印記。半晌,他沉聲道:“對不起舅媽,是我沒有照顧好一寶,您彆生氣。”
趙春蘭冷哼一聲:“你以為你說這就完了?沒門兒!我回去就買條狗,好歹也吃不多,還能看門兒呢?”
教導主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看了看楚陽,也顧不上安慰:“何一寶家長,咱什麼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彆牽扯到另一個孩子身上……”
洛硯舟一把把楚陽扯到身後:“主任,您也不用跟她說好話,她也聽不進去。趙春蘭女士,你覺得自己的話合理嗎?真拿他當你們家養的狗了!彆說你不想叫他回去了,就算你想,我也不敢讓他再回你們家,讓他回去,彆我以後聯係不上他,好多年後那樓一翻新,再翻出什麼冤案來!”
“硯舟。”門口站著一個溫婉的女人,焦急地看向屋子裡麵。
看到她,教導主任鬆了口氣:“哎喲,可算是來了,嫂……洛硯舟家長,既然您來了,咱就跟何一寶家長好好聊聊這事兒吧。”
趙春蘭上下打量了沈母一遍:“富太太架子就是大啊,來的可真夠快的。”
沈母略帶歉意地笑笑:“抱歉,家離得有些遠,您久等了。”沈母左右看了看,“老李,叫跟這事兒無關的孩子們先回去吧,人多了也不一定問得清楚,還耽誤他們上課。”
“也是,我這都昏了頭了,忘了這茬了。那個……除了何一寶跟洛硯舟,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彆耽誤上課!”
“不行!”何一寶道,“楚陽得留下,洛硯舟打我是因為他!”
教導主任一愣,看看洛硯舟又看看楚陽,麵上顯出幾分茫然來:“啊?”
洛硯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看你不順眼願意打你跟他有什麼關係!讓他回去!”
“就是因為他!你說楚陽招我惹我了,有什麼資格說他!”
楚陽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唇:“老師,我在外麵等著吧,如果有事要問,再叫我進來。”
辦公室隔音效果不錯,楚陽站在教導處外,隻隔著一扇門,卻也什麼都聽不清。他腦子一片混沌,好像想了好多事,又好像隻是在那乾站了許久。
不知道裡麵說了什麼 ,反正趙春蘭最後氣衝衝地帶著何一寶走了。沈母看了楚陽好幾眼,最後用帶著無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她說:“硯舟,你已經長大了,衝動不是好事,你做了錯事,但你最起碼知道這是錯的,所以也不算完全的錯,你不是衝動的孩子……可能你自己現在感覺不到,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現在還多了一個…重要的人。如果哪天你能肩負起兩個人的未來了,不會再去因為他衝動了,能用理性的方式看待你們的關係,那媽媽不會反對…但現在你得為你的衝動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管是因為什麼。”
洛硯舟跟楚陽站在一處,教導主任在兩人身上來回看看,最後恨鐵不成鋼地對洛硯舟道:“你說說你,給我鬨出這麼個事來!要不然…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我送送你媽,你倆在這緩會兒就回去上課吧。從業十幾年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兒。”
楚陽悶聲問:“怎麼處理的,記處分了?”
“沒有,賠了點兒錢,把原本準備給我的一個競賽名額取消了。不過不虧,你以後不用回去見他們那副嘴臉了,你可以住我的宿舍,單間塞你一個人還是夠的。學校放假整個宿舍都是你的了,比之前八人間的空床鋪可自在得多。”
楚陽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問:“什麼比賽?取消了會怎麼樣?”
“也沒什麼,就一個競賽,拿點兒獎金……第一名有個保送名額。不要就不要了,也不是考不上。”
“洛硯舟。”楚陽有些自嘲地開口,“我是不是挺沒出息的?”
洛硯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你在和趙春蘭爭那一口氣的時候,我明知原因出在我身上,可我不敢出聲,我縮在那裡什麼也不敢說。這麼多年來,她和何一寶無數次像剛才那樣戳著我的脊梁骨罵,可我還是什麼都不敢說,甚至挨了打,也要恬不知恥地湊到人家跟前去討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