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你好了沒有!再不出來我不等你了!”
楚陽匆匆從樓上下來,扣子還沒係好,從沙發上拎起書包就往外跑。
楚母喊道:“陽陽,還沒吃飯呢!”
“不吃了!硯舟在外麵等我!”
楚陽手撐在洛硯舟的肩上調整呼吸:“今天怎麼比平常早了十分鐘啊?”
洛硯舟把手裡的熱牛奶和雞蛋拋給楚陽,拎著他的後衣領就往外走:“今天我媽有點兒急事,李叔送她去了,所以今天得早點走,要打車。”
楚陽一邊咬牛奶袋子一邊含糊不清地道:“那是得早點兒,你說我爸怎麼就不自己學開車呢?每天還要司機送,整得我隻能成天蹭你家車。”
“我家?跟我劃清界限啊?是誰小時候連睡覺都要跟我擠一起的?是誰成天黏在人屁股後頭叫哥哥的?是誰……”
“打住!洛硯舟,給我留點兒麵子吧,彆提這些事兒了。沒跟你劃清界限,就抱怨幾句,走吧走吧,一會兒遲到了!”
洛硯舟有些無奈,抓緊楚陽的手,如他所願地沒再說話。
楚陽今年17歲,爸爸媽媽自己創業開的公司。他小時候就因為這間公司一直被扔給爺爺奶奶,後來兩位老人家都去世了他才被接回來。
洛硯舟家最開始是他們家的合作夥伴,後來把楚陽接過來後,楚父就想換個大點兒的房子,咬咬牙,買了這邊剛開盤沒多久的彆墅。
兩家碰巧就成了鄰居。
剛開始到這那幾年,楚陽認生,遠沒有現在這麼活潑,每天把自己縮在屋子裡,扒著窗台往下看。
下麵沒什麼好看的,他就看對麵房子裡的小哥哥畫畫。
最開始被洛硯舟發現的時候楚陽就飛快地拉上窗簾躲起來,後來可能是見得次數多了,楚陽也不躲了,朝對麵揮揮手,笑著叫一聲:“哥哥!”
再後來就自己跑出去,專門跑去洛家找洛硯舟,黏在人家身後,拉都拉不走,晚上睡覺都不回家了。
楚陽坐在車上,被封得密不透風的車弄得有些難受,乾脆直接躺到洛硯舟腿上了。
洛硯舟在他頭上揉了兩把:“都多大了,也不嫌丟人。”
楚陽哼哼兩聲,迷迷糊糊地閉上眼:“丟什麼人啊,不丟人。我都這麼難受了你就彆損我了,嘮會兒磕。”
洛硯舟猶豫了一下,問:“你那個舅舅,是不是昨天又拖家帶口地去你家鬨了。”
“是啊,煩死人。就那個何一寶,一進門就跟大爺一樣,差點兒把舟舟弄傷。他媽還在那說什麼她兒子身體不好,貓身上毛太多,回頭等住進來也不能留著,不如現在扔出去。”
洛硯舟嗤笑一聲:“她哪來那麼大的臉?我管她兒子呢,她敢扔我閨女,我就敢打她兒子。”
“不要那麼暴躁,平常在學校挺高冷的一個人,私下怎麼就這樣呢?要不是我,早沒人理你了……”楚陽原本迷迷糊糊的,卻驀然坐了起來,“不對,你說誰閨女呢?舟舟是你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貓,我閨女!”
洛硯舟挑了下眉:“可她是我領回家的,而且她叫舟舟,洛硯舟的舟,明顯是我閨女。”
楚陽撇了撇嘴:“你這人不講理!就是我閨女。”
“行行行,不跟你鬨,趕緊躺下吧,還有好長時間呢,一會兒又難受得厲害了。那一家子去你們家乾嘛?”
“他們啊,聽我媽跟我爸聊天的時候那意思,好像是何一寶非要買個什麼手辦,好幾千,給他買了,結果家裡連房租都交不起了,房東就直接給人攆出來了。來我家,一開口就讓我媽給他們買套房子,還是那幾句話,什麼親姐弟啊;何一寶馬上成年了,該買房子了;還有他們苦點兒沒事,但何一寶身體不好,不能吃苦。可去他的吧,編謊話不打草稿的!”
洛硯舟低低笑了兩聲:“後來呢?”
“後來讓我媽罵了一頓,又在那笑著說什麼都是一家人,他們出去住也不好,就搬進我家來。何一寶一聽這話,就開始在那指點江山了,要哪個房間、買什麼東西都安排得挺明白,還要把舟舟攆出去。離譜,聽得我媽直接一拍桌子,讓保安把他們扔出去了。”
洛硯舟真心實意地附和道:“扔得好。”
“我也覺得扔得好,這麼多年都多少次了……洛硯舟,我好難受,我頭暈…咱倆要不以後住校吧,省得每天都這樣弄一遍。”
“住校,也行,我這倒沒問題,家裡橫豎有我哥陪著我媽,可你家呢?叔叔阿姨舍得一連三個星期見不到你?”
聞言,楚陽哼笑一聲:“拉倒吧,他倆正商量著要二胎呢。”
“啊?”洛硯舟臉上帶著幾分詫異,“不是,怎麼突然……而且叔叔阿姨都這個歲數了,他們……”
聞言,楚陽睜開眼,盯著洛硯舟的下頜線,有些無奈道:“不知道,我媽最近老神神秘秘地看著我,說什麼我成天隻會跟在你後邊,估計以後也指望不上我了,我又懶,懶得處理公司,再加上以後連個繼承人都留不下,為了保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和家族延續,得再給我整個弟弟妹妹……說了一大堆我都沒明白,這跟我跟著你有什麼關係?我小時候不也跟著你嗎?”
洛硯舟有些尷尬地彆過頭去,咳了一聲:“睡覺,到了學校你就睡不成了。”
“哦。”
最後這宿舍到底沒住上,楚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楚陽小時候沒能給他足夠的關愛,後來又出了事差點兒讓他小小年紀痛失雙親,現在隻想多補償他,沒想到他才17歲就想逃離這個家。
楚父一邊哭一邊說,期間完全沒給楚母和楚陽說話的機會,甚至還想去學車,說以後絕對不跟他搶司機,要是他暈車就買輛貨車送他上學,那個不暈車,而且他以後不用跟洛硯舟擠了。
嚇得楚陽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大貨車,堵一個早上都彆想靠近校門。而且不跟洛硯舟待一塊兒,他家與學校往返的這段路還有什麼意思?
反正整個高中最後還是在往返中度過了,楚陽習慣了那麼多年,不住宿也沒什麼關係,而且還有洛硯舟的腿可以枕,楚陽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隻是上到高三下半學期,楚陽還是從家裡搬到了距他家最外圍不到10米的洛硯舟家。他爸媽是真出息,真得給他又搞出來個弟弟。
就是這小子,鬨騰的時候是真鬨騰,楚陽對自己這個差了十幾歲的弟弟並沒有多感興趣,再加上高三學習緊張,他乾脆就收拾了行李,在他爸一聲聲地哭嚎下,去洛硯舟房間住了。
他媽倒沒那麼大的反應,還拍著他爸的肩膀安慰道:“這不遲早的事兒嗎?你與其現在傷心,不如等你兒子真讓拐走了那天在一塊兒傷心。”
楚陽那時候正碰上洛硯舟在門口等他,懷裡的舟舟朝那個買她的爹“喵”了一聲,兩人打了個照麵還沒等說上話,就聽門裡一聲哭嚎:“我遲早要把洛家那小子摁在地上打!”
聞言,洛硯舟楚陽麵麵相覷。好半天才聽洛硯舟有些不確定地問:“叔叔,再說我?”
楚陽也不太確定:“好像…是吧?”
“我…怎麼他了嗎?”
“沒…沒有吧。”
兩個人在門口站了十來分鐘都沒想通,唯一確定的一點是,楚父確實對洛硯舟升起了極大的敵意,洛硯舟出門扔個垃圾都得被惡狠狠地盯好一會兒——楚陽在時例外。
楚陽對此一無所知,每天樂顛顛的像個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