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年二月,溫度漸漸上升了,衣服也換成了比較薄的棉絨裙,端莊得體,看著鏡子的自己被裝點成美好的模樣,裙擺遮住了膝蓋以下的部分,露出過分纖細的小腿,就著潔白的襪子和瑪麗珍鞋,落在大理石上的聲音是清脆好聽的。經過窗台時用餘光瞄見窗外那人走下了車,旁人為他撐開傘,清雋優越的側臉,我凝住了視線,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往回看時隻捕捉到了反射在柱子上的那一閃而過的影子。
幾乎是同時到達的,他一出現其他低級beta都有些被影響了,可他那位未婚妻好像沒有怎麼皺眉,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隻有看向他時才會露出微笑,琥珀色的眼睛,太過稀有和神秘了,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要留在他身邊。
“上將,這是苑小姐。”
“我知道。”
他挑中的B級omega,也是他的未婚妻。
“我該怎麼稱呼您?”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很有魅力,可對於李羲承來說,太過漂亮的事物過分危險,他挑中自己也算歪打正著,檔案裡的苑小姐體弱多病足不出戶,死於一年前的冬天,人怎麼可能死而複生呢,所以,他可能也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
“少爺、先生、上將、還是直呼姓名呢?”拜托了,有趣些吧,或者更危險些也不錯。
這話有點不尊敬了,聯邦還沒有幾個人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呢,就算是未來的妻子也不可以。我大概知道答案了,仿佛隻是無心之失那般眼裡立刻蓄滿了眼淚,但沒有掉下來,主動和彆人一樣稱呼他的職稱,“上將。”
主動低下自己的頭顱,一個示弱的動作,露出後頸那一小塊皮膚令他感到眼熱。如果用尖牙咬破那一塊皮膚就能使信息素融合,就能讓她真正成為自己的東西,或者用剪刀剪開她弱不禁風的身體,肯定能找到不一樣的地方吧?
他的未婚妻,看上去就很需要用後者對付。
——
李羲承也不常在家休息,除了特定的用餐時間,我很多時候都沒資格去見他,剛開始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肯定要努力,後來被拒絕了好多次之後漸漸無力了起來,當然,這隻是做出來的樣子。
努力努力白努力,這句話可以解釋我六個月以來的日子都白費了。
本以為要開始plan b了,沒想到經過前幾次的試探之後權限還變多了,可以出門可以去彆的地方,還可以見他的客人。
有些冰冷冷的是樸成訓,不敢直視自己眼睛的是西村力,還有我從沒見過的繼承人梁禎元,他會在信裡稱呼我為“嫂嫂”。
這些人是以後會經常見的,可能是在婚後,但婚期遲遲未定,我還在考察期。
李羲承對我的態度很模糊,一方麵不會讓我留下來過夜,一方麵又讓我必須每天要出現在他眼前,陪他吃飯或者做彆的事情。
漂亮的花瓶,家裡的擺設,妻子的意義,存在於此。
做個安於室內的貴族小姐很容易,但要對付的那些人讓我很不容易。
螞蟻太多了,誰都想過來分一口。
雖然是未婚妻,但出身低微,等級也低,這麼多宴會都是我孤身一人前往的,貴族小姐的把戲層出不窮,有些刁難可以躲過有一些則不可以,裙子太麻煩了,這樣被推下去肯定會骨折,於是在看不見的裙擺底下蹭掉了高跟鞋,動作一偏,額角磕破了一個大口子。
暗紅的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發光,鮮血從傷口處泊泊流出順著眉骨緩緩流下,將眼睫毛打濕成一縷一縷的,看上去就像是在流血淚般,卻顯得很迷人,在微微吐息時散發著的熱氣還有很淡的青草味夾雜著甜樟腦的香氣,是迷迭香的味道。
初次聞會覺得辛辣,還有點苦澀,但時間久了能發現那股濃鬱的味道裡辣中帶甜,令人欲罷不能。
“這是什麼味道?”
“她發情了……”
濃稠如實質般的信息素從後領的腺體源源不斷地溢出,周圍一圈人不是omega就是alpha,幾乎被信息素牽動本能,而不會被信息素影響的beta護衛則是對暴動的人群感到無厘頭。
“這是怎麼了?”
裡頭的人剛打開窗就皺起了眉頭,信息素的味道......
正當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樸成訓突然出聲,“哥,你還沒標記你的未婚妻吧?”
糟了。
趕到現場時,那位平時也不經常出現的繼承人難得出場了,他正站在自己的未婚妻麵前,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
少年微微俯下身,打量著麵前哥哥的未婚妻,真好看,眼睛、鼻子還有嘴巴,像易碎的玻璃娃娃,產生了強烈的碾碎她的衝動。
“嫂嫂,為什麼哭啊?”
我終於見到了那位繼承人,年紀確實不大,上揚的眼尾,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小貓一樣,散發的氣場卻能壓死人。
S級,Alpha。
我哭得更厲害了,出於本能的害怕,眼淚越來越多,稀釋了紅色的鮮血,受壓於更高級的Alpha而瑟瑟發抖的omega看起來才逼真。
“李羲承......”
濃鬱得令人腦袋發暈的信息素,情緒失控的話後果是真的要臨時標記了,好像還沒有價值到需要他臨時標記的程度。不過也太愛哭了吧,還以為和普通的omega有什麼不一樣。
“鞋子......不然走不了路。”
“知道了。”
李羲承輕輕撩起裙擺,見著我腳踝紅腫了一大片,對於嬌嬌小姐來說是特彆痛苦的了,可是這不是他能共情的地方。不過還是很小心地扶著腳給我穿鞋,散發的血腥氣令他清醒了些,突然意識到我就算不屬於自己,可在表麵上還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花瓶被人磕碎了一點點。
要將那些手腳不乾淨的人怎麼辦才好呢?
他的眼眸染上薄薄水光,盯著我受傷的臉不語。我像塊吸滿了水的海綿,動一下就能擠出水。
“我變醜的話,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他就像是被點醒了那般,哭笑不得: “沒有不好看,很好看。”
騙我。
心知肚明我不是這麼簡單的身份,不過還是要裝作相信的樣子。
“嗯……我相信羲承。”
李羲承輕輕抱起我,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出了宴會。
幾個月之後。
再次出現在宴會中時就沒有人敢招惹我了,原因也很簡單,沒有人會去招惹被標記了的omega。
“你身上可都是他的信息素……”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