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片場。
《燈火未闌珊》的最後一場戲,整個劇組都在屏息等著兩位主角說完最後一幕台詞。
冬日庭院深深。
穿著一身紅衣的青年站在雪地裡,衣衫破爛,臉上也帶著斑駁血跡,匕首都握不穩,隻要再來一場凜冽的風就能把他吹散。
“王爺。”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身著錦衣華服、被萬眾護擁的男人,狼狽至此竟還扯起一抹笑:“您竟也會如此為我興師動眾。”
他拖著步子走上前,對麵嗡鳴之聲尖銳又厚重。
被喚做“王爺”的男人抬手,示意屬下不必上前。
利劍回鞘,天上又開始飄雪。
庭院空蕩,紅衣青年一步步走向仰慕了一生的男人。
他近乎呢喃般輕語:“十年前空山新雨,王爺何必來赴約呢?”
攝政王蹙著眉頭,冷聲道:“你早知我騙你。”
“是。”
可我是情願的,還以為能捂熱一塊石頭。
紅衣青年紅著眼睛看他,並不打算辯駁。
“王爺,我想再親親你。”
對麵傳來一片吸氣聲,下屬們紛紛看向人群中高大俊朗的男人。
隻見他麵色平靜眼神黑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就好似這十年的利用和糾纏,他和烏月若即若離又親密無間。
可無人知攝政王攥緊劍柄的手指顫了顫,也牽動著心臟疼了一瞬。
“又是這樣,你現在透過我看到了什麼?”烏月踮起腳,手指在男人的衣襟上落下兩道血痕。
可他在要親上攝政王臉頰的時候自己停下了。
烏月問:“答不出嗎?烏月替王爺回答,是一隻垂死掙紮的早就被你折了翅膀的雀兒,對不對?”
攝政王垂眸俯視:“我的心意你我皆知。”
“烏月明白,所以這一次,我會乾乾淨淨地走。”
烏月眼裡蓄滿的淚水快要漫出來,攝政王眉梢微動似是要說什麼,可他還未開口,隻見烏月倏而轉身。
瞬息間一抬眸,匕首劃破喉嚨。
“不欠你了。”他說。
……
“卡!”
“第三百四十二場戲過!烏月殺青!攝政王殺青!”
劉導特意把全組最後一場戲安排給了攝政王和烏月的生死對峙,片場的歡呼聲中還摻著工作人員被表演感染的啜泣聲。
苦蕎的助理拿著棉大衣快步走上前,正要給人披上時被一隻手截胡:“我來。”
助理看著峰溯搶了自己的活也不意外,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
峰溯作為特彆出演進組,對外的說辭是為了還導演人情。旁人好奇劉導和峰溯有什麼淵源,也都沒想到憑借這近水樓台的機會能搭上峰溯的路子,隻敢遠觀。
畢竟傳聞中生人勿近的峰影帝不僅是演員,更是峰家長子,背靠峰家大山,又有自己的影視公司,向來雷霆手腕。
可峰溯進組的這一個月對苦蕎照顧頗多,就連暖貼這種細枝末節他都要關心,連劇組其他人也都震驚著震驚著就習慣了。
隻是不知兩人緣起何時,在人前都不避諱親近。
峰溯把倒地的苦蕎扶起來,又用棉大衣圍好,“手凍紅了。”
苦蕎一笑,整個人縮在棉大衣裡,“血跡”乾在臉上,眼角還掛著淚花。
他還沒從戲裡走出來,不管不顧地往他懷裡鑽,一遍遍喚他:“王爺,王爺……”
看著苦蕎這樣子,峰溯又想起剛剛烏月自刎的那幕。
他把人按在自己懷裡,緊緊地箍著,沉聲回應道:“烏月,我在。”
苦蕎伏在他的肩頭,兩隻手都被攏在心口,顫著聲乞求道:“疼疼我,王爺,疼疼我。”
峰溯沒做聲,直接捧住苦蕎的臉頰,從額頭親到嘴角,沾到苦蕎臉色的“血”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