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上旬放榜那天,我鼓起勇氣再次來到江口高中。
豎起的幾塊白色立牌上密密麻麻的數字被擁擠的人群晃動成模糊的線團,但我決定先行去文學社的活動室收拾未來得及帶走的雜物。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們肆意散發著他們的情緒,有人乾脆直接坐在花壇的石階上,和一旁的人細語著。
略顯冷清的大樓在悄然等待我的到來,此刻我不由得有些退縮。
如果賢一在就好了...
我轉動把手,默聲走進客廳。一堆散亂的刊物堆放在茶幾上。我本想習慣性地伸手打理房間,但在將要觸碰書麵的瞬間收回手。
我已經不是文學社的一員了,這裡的事物早該徹底與我無關。
身懷輕鬆的心態,我將幾本屬於我的筆記和清潔的工具放在紙箱裡。更衣室的收納箱裡還有一些信件,我倚靠牆麵,左手撐住扶梯走上樓去。真是可怕啊,不管多少次想要忘記發生在此處的事,卻永遠似夢魘般如影隨形。那個時候,賢一真的...我無比感謝他。我無法告訴任何人的一切,卻可以與他傾訴。正是因他的存在,在噩夢過後的午夜我才得以回想起我的名字,拭去冷汗恢複清醒。
社長森村慕出現在樓下的客廳,我剛想抱著紙箱離開,不曾想他快步走到我麵前。
“恭喜你,青日。”
“嗯...謝謝。”不明所以的我低頭側身離開了,走前在活動室門口差點撞上那些人...那些肆意帶來漫長傷痛的人...
鼻尖似乎又有些酸痛,我捂住口鼻飛速竄出去,略顯滑稽地快步離開。
自那之後我消沉了許久,在烘培店打工之餘有些落寞地等待通知。大概在12或者13號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即將來臨的節日,歡聲笑語的女孩們結伴同行到店裡選購食材。工作之餘,我在店長的教導下做出了有些蹩腳的巧克力。
也許是察覺到我隻做了一份,店長欣慰地鼓勵我。
“青日一定要成功啊。”
我卻隻能苦笑著點頭回應。懦弱卑微的心態下該如何回應這份莽撞的情感,我隻希望不要為任何人帶來困擾。
在14號當天下午得到新立大學的筆麵試通知後,我立即給賢一打了通電話。也許是因太過激動而顫抖的聲線引起他注意了吧,我有些失態地在電話裡嗚咽起來。
“笨蛋。”
電話那頭傳來這樣的回複,但奇怪的是我竟有些難過。現在賢一在哪裡,又在做什麼呢,他會想起我嗎?這樣胡思亂想的我險些忽略賢一的聲音。
“現在還在睡懶覺嗎,應該可以起床了吧?”
“要見麵嗎?”我的心砰砰跳躍不已。
“對,走到公寓大門那裡...看向對麵,右轉第二個路口。就在這裡哦~”
我從床上蹦起,一邊暗自懊惱穿著一邊飛速梳洗。拙劣地化了淡妝,在鏡前久久徘徊。在玄關處我思慮再三,最後將小小的紙盒放進手包裡。步行時馬路前所未有的漫長,仿佛走不到儘頭。略長的指尖刺痛手心,我必須正視前方抵達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