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行為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我認識一個和你很像的人。”森鷗外想都沒想地說出了口。

“誰？”太宰治疑惑。

森鷗外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微微笑了一下。

“總而言之，戲弄大人這種事情不許再做了。我要封你的口？這怎麼可能呢。第一，要是我想這麼做的話早就已經動手了，這簡直是比呼吸還簡單的事，你算算今年以來我阻止你自殺阻止了多少次了？這真的很辛苦啊。還有一次為了解除椅子下麵的炸彈，甚至連像電影主角做的事一樣的事情都做了對吧？”

太宰治不可能死。

要說為什麼的話——如果太宰治真的死了的話，組織內部還堅強留存著的先代黨就一定會吵鬨道“果然首領的替換是個陰謀”。

阻止先代黨成員對森鷗外的暗殺計劃，這樣的事情今年以來已經發生了兩件。不用說，那些背叛者們都被處刑了，但是仍然無法想象暗地裡不認同森鷗外的“先代黨”還有多少人存在。

所以說，不可能讓太宰治死。

然後——在這一年裡，將太宰治放在身邊，不能讓他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太宰，如果你真的那麼希望的話，看情況給你些能輕鬆（去死）的藥物也是可以的。”森鷗外這麼說著，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紙片，然後用羽毛筆在那上麵流利地寫起了字。

“真的？”

“作為補償，我想讓你調查一些事情。”森鷗外一邊寫著字一邊說，“怎麼？不是什麼麻煩的事，也沒有危險。但是除了你以外沒有能拜托的人。”

“真可疑…”太宰治不快地看著森鷗外。

“你知道在橫濱附近的擂缽街的吧？”森鷗外無視了太宰治的話，“最近在那個地方附近流傳著一個謠言說某個人物出現了。我希望你能去調查一下這個謠言的真相。——這是叫做“銀之神諭”的委任書。隻要給黑手黨的部下們看這個委任書，不管你說什麼他們都會聽從你，隨你怎麼用。”

太宰治在森鷗外遞給他的紙片和他的臉之間來回觀望，問：“某個人物指的是？”

“猜猜看吧。”

太宰治歎了口氣：“並不想動腦子。”

“就猜一下唄。”

太宰治視線陰沉的注視了森鷗外一會兒，開口：“……照例說黑手黨的最高權力者不應該會去擔心街頭的謠言。說明那是一個重要到無法放置不管的謠言。另外，如果是要使用到“銀之神諭”的謠言的話，大概重要的不是那個人物本身，而是謠言的具體事件。這是一個必須去確認真相、摧毀源頭的謠言。一個光是謠傳就會造成危害的謠言。再加上你沒有去拜托專家或是優秀的部下而是交給了我的理由來看的話，那個人物隻有一個可能性。出現的人是——先代首領是吧？”

“如你所說。”森鷗外鄭重地點頭，“在這世上，不可能從墓裡詐屍起來的人卻存在著。我可是親手確認了那位大人的死亡，並且辦了盛大的葬禮。”

他撫摸著自己的指尖，那個瞬間的觸感依舊殘留著，像是砍斷了巨大樹木一樣。

雖然在目前為止的工作裡已經不知道切了多少人了，但是像那次一樣沉重的反應是在過去的手術裡沒有過的。

他用手術刀割斷了先代的喉嚨暗殺了他，然後做了偽裝：因為並發症引起了痙攣，所以需要做呼吸道處理而切開了氣管。

在十四歲的太宰麵前。

“不可能從墓裡詐屍起來的人、嗎……”太宰治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後，像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站起來，“的確是除了我之外就沒有能拜托的人了呢。”

他這麼說著，將對方遞過來的紙片奪了過來：“藥，約定好了哦，一定哦？”

森鷗外微笑著說：“這是你的首次工作。歡迎加入黑手黨。”

太宰治大步地朝出口走去，又突然停下：“話說回來你剛才說的……說是認識和我很像的人，是說誰？”

森鷗外稍稍笑了一下，流露出了不明所以的、悲傷的表情：“是我哦。”還有津島失。

他是這麼想的。

對他來說，現在需要的是助手，是秘書、是心腹，是優秀的左右手。

然後比什麼都重要的是，對於是個人醫生又是背叛者、同時也是權力的篡奪者的自己來說，需要的是可以信賴的部下，不必向他隱藏秘密的部下，能夠理解在冰山的頂端一個人獨自揮舞著勝利旗幟的自己的部下。

他聘請太宰似乎是個錯誤。但是錯誤也並非一直都是不好的東西，本以為是用完就丟的石頭，結果卻是顆巨大的鑽石。

對於沾滿鮮血的自己來說也許是個過分的願望，但是，如果是太宰的話，或許——

“太宰。”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問題已經被他問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理解，但是還是想問一下——為什麼你想死？”

太宰治表情愣愣的回頭看向森鷗外。

眼中仿佛說著，他是真的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問些什麼。

他帶著天真的眼神說道：“我才非常想問呢。你真的認為，‘生存’這個行為真的有著什麼價值嗎？”

太宰治離開了，森鷗外歎了口氣，撥通了一串號碼：“失醬，我要窮瘋了……資助你可憐的老父親一點吧……”

“啊，你知道的，首領不好當啊……”

“嗯嗯，我不急的，一年內就行，謝謝失醬！”

“現在還沒到失醬回來的時間哦，你知道為什麼的……”

“果然還是失醬最體貼了！！！”

“對了，失醬，你……覺得‘生存’這個行為有價值嗎？”

“這樣啊……明白了！！我先掛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