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到此為止了,費佐。”《艾希星暮色》的奏旋和深藍的以太旋流一起介入這壓倒性的戰局裡,“你是在因為我對你兒子那麼狠心而遷怒於我的孩子嗎?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彆那麼孩子氣。”
“沃依德。”抬頭看向懸崖頂端的狙擊手和被他挾持的外星人腦邊抵著的小型配槍,費佐暗自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忽視了保護她的職責而懊惱,“讓她走。這是我們之間的宿怨,不要拉無辜的人進來。”
“宿怨?啊——你是說,你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複你?”誇張地拉長語調,沃依德的下聲骨一下下地發出鐘表般的敲擊聲,好像在努力回想著什麼,“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宿怨’的?是當年塔克提斯家組織的實戰演習中你踩著我上位?還是讓我頂替你去執行危險的外交任務?又或者是讓我被那群瘋狂的塔克裡女族長當種鳥性隸虐待俘虜了該死的34恒星年184星循環才想起來救我?啊,又或者是救出我的目的是讓我加入另一個被光者唾棄的自殺任務?”
“這就是為什麼你要對我的兒子下手嗎?因為我們之間那些沒解決陳年宿怨?”
“‘宿怨’?噢,不不不,我的老朋友,儘管發生了那麼多事,但我們之間沒有‘宿怨’。我不恨你,事實上,我還挺喜歡你的。你是個有趣的塔克提斯,我願意替你執行那些該死的外交任務,也很期待在你的掌權下塔克提斯會變成怎樣一個氏族。然而,為了你那低劣的靜默者兒子要我唯一的女兒償命?那就另當彆論了。”沃依德說,“我還不夠滿足你們這些大氏族的胃口,連我的女兒也要為了塔克提斯家犧牲?不,我不會就這麼坐視不理,任由你們這些塔克提斯為所欲為!現在,如果你對過去還有那麼一點情麵,放開娜塔阿茲。”
塔克提斯將軍沉默著加強了手下壓製塔讚的力道和奏旋的規模。
沃依德在塔讚和娜塔阿茲哀哀的諧音中眯起了眼睛,搭在宋律左肩的爪子抬起放在了她脖子上:“放開娜塔阿茲。否則……”
“冷靜點!我們都冷靜點!有話好說啊!什麼事不能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呢你說是吧奎斯他爸!!”宋律還沒被真的掐到脖子就已經開始吱哇亂叫。
費佐壓在娜塔阿茲身上的紅色以太瞬間散開,讓她有了起身喘息的餘地。而沃依德也交換地鬆開了卡在宋律脖子上的指爪。
“你看,沒那麼難,不是嗎?現在,娜塔,我可以麻煩你去啟動飛船嗎?赫羅斯飛船無法和我們的腦機接口進行常規鏈接,你可能需要手動將它啟動。”看見女性塔克裡人那放心不下自己弟弟和宋律的表現,沃依德補充道,“如果飛船沒能及時啟動,就算塔讚和你在一起也沒法活下去,好好想清楚,彆犯傻。”
費佐警告道:“就算啟動了飛船你們也無法逃走,開拓號會擊沉任何試圖離開這個星球的未登記飛船。留在這裡,你或許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那我們可能要碰碰運氣了,娜塔,想好了嗎?”
娜塔阿茲最後看了被費佐壓在身下的弟弟一眼:他的左手扭曲、幾個上聲骨已經出現了裂紋,淡藍色的眼淚汩汩從他的眼窩裡湧出,然而他依舊強忍著吃痛的諧音,對她發出了鼓勵的喉音。
“該死!該死……!我很抱歉!”強行把視線從他身上扯開的娜塔阿茲在跑向飛船之前又抬頭對沃依德和宋律的方向咕嚕嚕地發出一陣顫音,“我很抱歉……!”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對她離開的背影咕咕地笑著,沃依德在確認她已經進入飛船之後說,“現在,我們手上的籌碼都隻剩下一個了,但老實說——我想要的隻有娜塔。她強大,美麗,哪怕以後無法享受塔克裡聯邦體外托孕的權利也可以自主生育,而塔讚……嗯,他隻是塔讚。”
“而另一邊,我手上有一個時隔幾百年終於再次發現的具有智慧和文明還愛好和平的新物種外星人。她友好、奏旋能力堪比威克提姆將軍、善良,如果這麼一個適合建立種族友好關係的初次接觸大使被臭名昭著的塔克裡人殺害或者重傷生恨,你覺得會怎麼樣?”塔克裡狙擊手的話令塔克提斯將軍的奏旋出現了一絲破綻,“所以,我猜我們的籌碼在重要程度上並不一樣。你可以隨意處置塔讚,我沒什麼損失,但是如果宋……”
“你……你搞什麼啦!”有了翻譯器的翻譯理解了全文的宋律終於憋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家夥怎麼能這樣說塔讚啊!他怎麼說都是你生的啊!!你如果沒法一碗水端平你生兩個乾嘛啊!!”
宋律的突然爆發讓正與費佐談判博弈的沃依德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本想向這位沒有普及體外培育的新種族外星人解釋對於塔克裡男性來說,雙胞胎既不是他生的,也無法決定他的遺傳基因能被分配培育幾個孩子,然而飛船啟動的時間比他預期的要快——娜塔阿茲比他想象的更能乾:“哎呀,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能夠清楚地理解你說的話的意思,宋律。你原來表現得一直那麼膽小怕事,我以為你不會頂嘴呢……噢,難道我戳到你痛處了?你也是被放棄的孩子?”
宋律滿臉通紅氣急敗壞:“我的爸爸媽媽才不像你這樣!!他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你這種人就不該當父母!!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這人麵獸心的壞人!!塔讚他媽就不該跟你生孩子!!”
自動忽略了她發言裡那些怒罵和與實際情況不符的內容,年長的塔克裡狙擊手把宋律在自己懷裡轉了個身,低頭對瞬間噤聲的宋律笑著咧開一口利齒:“哎呀?你的爸爸媽媽那麼好啊?那麼……”
他給了她一個輕推,讓她失衡地向後倒去,僅靠著塔克裡人勾住她項圈前端的左手中指吊在懸崖外,“如果你死了,他們一定會為了你向塔克裡族發動種族戰爭吧?——費佐,你聽到了嗎?這個外星人的父母或許會因為她的死煽動他們種族與塔克裡決裂,你不想讓塔克裡再次背負挑起戰爭的罵名?”
在最直觀的性命威脅下,宋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知道驚恐地反駁手握自己性命的大惡人所有說法:“不不不,等下等下,不會的不會的,他們都是老實人還有我弟要養,肯定不敢這麼鬨事的,所以殺我也沒用求你彆這樣……!”
“噢……彆那麼害怕,我還抓著你呢。”大拇指眷戀地摩挲著驚慌失措的宋律側脖頸自己留下的標記,沃依德低笑一聲,隨即從她身上完全移開視線,將變得過於尖銳的眼神投給下方的塔克提斯將軍,“你知道嗎,費佐,‘好人永遠會勝利’這句俗語的原句其實是‘信我者永遠會勝利’,摘自那些記錄著光者降臨時期的古書。所以,到底是‘好人’永遠會勝利,還是‘隻有那十個最初就選擇追隨光者的大家族和他們選擇的後代才會被定義為‘好人’?”
與他輕快的笑聲相對的,是他逐漸褪去所有悠閒溫柔的語調,逐字逐句堅硬鏗鏘如飛船崩裂、槍林彈雨,他二重諧音演唱的奏旋也從《艾希星暮色》轉為了《塔克裡黎明》:“很遺憾,至少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們這些大氏族得逞。至少這一次,我的孩子不會為你們的孩子犧牲!至少這一次,我不會讓塔克提斯勝利!至少這一次,我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無論要犧牲什麼!”
“不是,那你犧牲你自己的東西啊,犧牲我乾嘛……”隻有腳尖勉強點著懸崖邊緣的的宋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欲哭無淚。
費佐對與自己的以太旋流激烈碰撞的藍色以太眯起眼,手下不自覺的施力令塔讚的副聲部也唧唧直叫:“這其中還包括你的良知和底線嗎?你口口聲聲說著痛恨那群塔克裡殖民地的人,但卻把被那些人蹂躪的憤怒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外星女性身上,讓她和你當年一樣痛苦……我沒想到你會自甘墮落到如此程度,沃依德·澤拉修斯。”
“哦,拜托!這和我遭遇的那些比起來才哪到哪!更何況,這個小不點外星人可不痛苦。你應該也看看她當時的表現,哪怕有那麼大的體型差,在我強行給她做標記打結的時候,她非但不覺得是折磨,還異常享受——對不對,宋律?”
最隱秘最不可告人的癖好被當場揭露,宋律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鍋,對自己過激性癖的極端羞恥和恐懼壓倒了一切,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瘋狂搖頭擺手試圖擺脫這個罵名和隨時可能落下的道德譴責:“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看著自己被她不小心從項圈上揮開的手,沃依德也愣了一下:“啊。”
“?!”
“嘎要啊——”被壓住的塔讚發出了奇怪而驚恐的尖叫。
沃依德下意識伸手想重新拉住失去平衡掉下懸崖的宋律,但下一秒,鬆開塔讚的費佐直接踩著岩壁向這邊發起的衝鋒改變了他的主意。
對向本能地自己伸手求助的外星人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用藍色的以太環繞身周的塔克裡軍醫也跳下懸崖,與憤怒的費佐擦身而過並撈起那個斷了條胳膊還想往那邊跑的愚蠢技術兵。當費佐接住下落的宋律時,帶著塔讚的沃依德也衝進了赫羅斯飛船,在轟鳴和旋風中準備起飛。
“開拓號,做好射擊準備!”用臂刃把自己和左手夾著的宋律固定在岩壁上的塔克提斯船長狠狠瞪著這艘即將起航的赫羅斯飛船,“沒有火力限製!絕不允許任何飛船離開這顆星球!”
“呃……奎-奎斯他爸?”緊緊抓著他箍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臂,注意力一直放在下方深坑裡的宋律先他一步察覺到了異常,“可、可以把我脖子上那個圈圈的電擊功能關一下嗎?我可能需要唱一下歌用一下那些亮閃閃的東西以防萬一……?”
“你的脖掛式翻譯器並沒有抑製功能,但你需要奏旋做什麼?”
被飛船起飛的巨大響動驚擾的達魯斯蟒蚣破土而出,這正是之前開拓號的搜尋小隊不敢過度調查這部分區域的主要原因。從飛船控製台的投影屏上看著這一幕的塔讚和娜塔阿茲震驚地將視線投向前方主駕駛座的沃依德,他們毫不懷疑這就是他的計劃,但依舊被它的狠毒程度所震驚。
“塔讚,娜塔阿茲,做好進入以太空間的準備。開拓號的火力現在應該會放在那個達魯斯蟒蚣身上,我們要把握這個機會逃離。”注視著留在地麵的無人機傳回來的畫麵和聲音,沃依德平靜地說,“現在開始倒計時,十,九……”
【“Don't let us get sick.Don't let us get old.Don't let us get stupid alright?”
[“彆讓我們生病,彆讓我們老去,彆讓我們變得愚蠢,好嗎?”]】
【“Just make us be brave, and make us play nice, and let us be together tonight .”
[“就隻是讓我們變得勇敢,讓我們變得友好,讓我們一起度過今夜。”]】
舒緩又溫柔的奏旋織起的金紅色幕簾比威克提姆將軍的更為深沉而濃稠,沉重地籠罩包裹在巨大的蛇蟲身上。就像當初赫羅斯入侵時一樣,它不僅從物理上控製了這個爬行動物的行為,顯然也對它的神經造成了影響,讓這隻被三番五次驚擾的爬蟲在再次進入冬眠狀態還是繼續發作之間遊移不定,行動遲緩起來。
而這首奏旋或許也對第一次理解了她歌詞意思的沃依德神經造成了影響。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諧音緬懷般地附和上她的曲調,暗金色的視線透過半透明的屏幕看向即將撕裂的以太裂縫,仿佛想透過它看到什麼遙遠的過去。然而最終,他隻是在開拓號向星球表麵落下製裁的金色光束時按下了麵前的按鈕:“——一,進入以太空間。”
降下的屏蔽幕阻止了任何可能來自外界的注意,也隔斷了船內人對深淵的窺探。把視線從閉合的視窗上收回,沃依德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下一刻轉過椅子用雙槍對準了試圖從兩個方向偷襲自己的新星期塔克裡人:“嘖嘖嘖,你們的培育修克斯就是這麼教你們感謝一個救命恩人的?不如多來點感激,少一點失禮如何?”
“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塔讚嘶嘶地低吼著。
“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死了,娜塔阿茲,塔讚。”話是如此,可在二人激憤的諧音裡,矮星期的塔克裡人諧音卻是軟化下來,“不過反正事已至此,我們都已經上了同一條黑船了,何不冷靜點仔細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見對麵的雙胞胎還是保持著攻擊姿態,沃依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雖然我近期沒有去死的準備,但我也不想殺你們,所以……”
突然關上兩把槍的保險,矮星期的塔克裡人一邊用諧音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一邊慢慢彎腰把它放在地上,推向兩人:“讓我們談談吧。”
短暫一愣後,塔讚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撿起了其中一把槍,擋在了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盯著沃依德不放的娜塔阿茲麵前。
與之相對的是閒散地交疊雙腿的沃依德。他平靜地與女性塔克裡人銳利的目光對視著,直到她忍不住眨眼避開他:“你想談什麼?”
“什麼?!娜塔!我們不能聽他的話!他就是個黑洞,如果你接近他,所有的一切都會被他拉下水!”
“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你們比我這個‘逃兵’更糟,你們是個一無所有的逃兵加叛徒,被整個仙女座安理會會驅逐通緝。事到如今你們還怕我會讓你們失去什麼?到了這一步,你們接下來又該怎麼走?一直在克萊妮主星表層培育長大的你們知道哪些星球能避開塔克裡聯邦的通緝,哪些補給站可以給飛船補給又不要求身份登記,哪些地方需要雇傭兵又不會反手把你賣給聯邦嗎?”
用一連串問號把雙胞胎打得暈頭轉向啞口無言,沃依德咕咕一笑,好整以暇地將下巴搭在了手背上:“非常幸運的,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很樂意將它們與你們分享。那麼,我們何不共棄前嫌,在你們將這些學會之前保持友好的合作關係呢?”
“如果我們把這些都學會之後不需要你了呢?” 娜塔阿茲問。
“嗯……那隻有等到那時候才知道了。或許你會殺了我,又或許你們會改變想法決定將我利用到底——”沃依德的諧音輕快地嗡鳴著,“當然,你們也可以在這裡就把我殺了,然後自己摸索該往哪走——在飛船的物資耗儘之前。這都是你們的選擇,我會尊重。”
和自己胞弟交換著眼神,已經成為無法回頭的法外之徒的突擊兵最終說:“從船長椅上起來,沃依德。在這段時間裡,由我來指揮,你要完全配合服從我的命令,而且除非我允許,你不得持有任何武器,否則……”
“當然。”不等年輕的女性想出威脅的重話就從座位上站起,配合地來到後方的觀察椅坐下,沃依德有些好笑地對因為他過於乾脆的服從而有些無措的娜塔阿茲說,“我現在會發給你幾個距離最近的補給點,你可以從這些裡選擇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娜塔阿茲船長。”
被這個稱呼和他過於殷切的態度搞得渾身不自在,娜塔阿茲有些尷尬地在船長椅上坐下,示意還在猶豫的塔讚開始著手研究如何解除他們脖子上的限製項圈。
滿足而慈愛地看著前方竊竊私語地嘀咕討論著接下來該怎麼做的兩人,沃依德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年輕的塔克提斯船長——那位好心問過他不惜考慮這把年紀去做雇傭兵也要換取的東西是什麼的塔克提斯船長。
“雖然和我預想的有些區彆,但是……”沃依德合上眼睛,捂著側腹隱約作痛的傷口,自言自語道,“至少這一次,我確實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這一次,不需要光者庇佑的壞人贏了,塔克提斯。”
……
宋律目瞪口呆地看著被從天而降的光束切割貫穿的巨蟲屍體——準確來說是剩下的一半屍體,另一半已經重新墮入了地麵地黑洞中,雖然剛剛才從它的威脅裡逃脫,看到這個大蟲落得如此境遇,她還是莫名有些難過:“我-我個人覺得哈……我以為剛才可能可以讓它睡下去,就像之前那個大大的赫羅斯機器人隊長一樣。畢竟它隻是被吵醒了想保護自己的家嘛……我覺得或許可能可以……那個,沒必要……那個,這樣的。”
“它是入侵物種。這是一隻成年的雌性達魯斯蟒蚣,應該是戰時被人飼養在船上作為寵物和打手或者保鏢,之後又因為戰爭結束加上它體型成長得過大而被拋棄在這顆星球的。”倚著樹乾的費佐閉著眼睛用雙指壓著腦殼,它正因為腦電植入係統之前與開拓號直接進行對接進行快速調用主火力武器而過載發疼,“就算它沒有主動襲擊我們,後期也要派遣小隊進行掃除任務,避免可以孤雌繁衍且威脅性極高的達魯斯蟒蚣對本地生態環境造成毀滅性打擊。”
“那它不是更加……畢竟它被從母星帶走當寵物也不是自願的,被隨意拋棄在這裡它也不想的……”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咕噥的宋律似乎從這個倒黴蛋蟲子的悲涼境遇聯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情緒更低落了,“你們應該不會……那個……把我也……”
“什麼?”沒聽清她在那嘰嘰咕咕什麼的塔克裡將軍睜開眼詢問道,可他忍著疼痛而格外嚴肅生硬的語氣顯然給對方帶來了另一種理解,嚇得宋律一陣乾笑打哈哈,“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我隻是說謝謝你來救我!哎呀剛才真是嚇死個人了哈哈哈——”
“準確來說,剛才是你救了我們。調動主武器對地麵進行高精度空襲需要時間,如果沒有你的奏旋,我會需要更多的時間與它周旋。鑒於這條達魯斯蟒蚣的體積,就算是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帶著你無傷突圍。——說到這個,”費佐的視線停留在她凸起的鼻腔結構上,據梭巡者號的船醫記錄,每次這個外星人使用奏旋都會導致顱壓升高流鼻血,但是這次他沒看見從她鼻子裡麵有流出任何不透明的液體,“你有哪裡感覺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謝謝關心。”注意到他的視線,下意識低頭的宋律擦擦鼻子,生怕自己鼻涕在不經意時流出來了。
“那就好。”塔克裡船長點點頭,稍稍躬身向身型較矮的人類伸出了一隻豎起的手掌,“謝謝你的協助,宋律。”
曾經籠罩這片區域的寒霧和陰雲被從天而降的激光束衝散,沐浴在發白的陽光下的宋律有些懵逼地看著那隻對自己豎著的爪子,然後也豎起自己的手輕輕跟他擊了個掌:“耶……耶?”
眨巴眨巴眼,維持著這個姿勢的費佐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瞧見對方意識到他反應不對而躲閃瑟縮的神情,他咽回了到了嘴邊的話——就像他無數次想糾正他的頭銜並不是“奎斯爸爸”而是“塔克提斯船長”或“塔克提斯將軍”一樣。然後在蒼白卻略顯溫暖的陽光下,這位年長的塔克裡將軍再一次伸手用自己的掌心碰了碰她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