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鸞回到府中後,已經是戌時了,和霍铖分開後,她正欲悄悄溜回房,剛走到回廊處,身後突然傳來季行的聲音,“站住!”
季鸞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住腳步,她回過頭的時候,麵上已經露出了若無其事的笑容,“爹,怎麼了?”
季行盯著她問,“你今日去什麼地方了?”
季鸞裝傻充愣,“沒去什麼地方啊,今日婉姐姐回京了,我就同她去喝了幾杯。”
“是嗎?”季行目光難得有些嚴厲,斥責道:鸞兒,爹早就叮囑過你了,不要惹是生非,你怎麼就是不聽話,那李恒的兒子也是你能夠招惹的?”
季鸞不服氣,她抬了抬下巴,下意識的爭辯道:“爹爹,那李裕當眾強搶民女,若是女兒不管,隻怕是良心難安。”
季行嗬笑一聲,“這天底下不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怎麼管?你拿什麼管?你還真當自己是救苦救難的女菩薩啊?”
季鸞不認同,“爹,話不能這麼說,既然這些事情讓我撞見了,那女兒便不能視而不見。”
見她冥頑不靈,季行既無奈又生氣,他長歎了口氣,“罷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爹管不了你了,從今日起,你就彆再出去惹事生非了,在房裡抄書寫字,好好修身養性。”
“爹,女兒沒錯!”季鸞自是不服,大聲爭辯。
季行卻不再理會她,轉身徑直走了。
季鸞氣的跺了跺腳,將這筆賬又算到了霍铖的頭上,定然是他在背地裡告狀,將她的行蹤告訴了爹爹。
一連待在府中多日,季鸞自是心情鬱鬱。
寶珠怕她悶出病來,便自作主張搬了把美人榻放在府中的庭院。
永安侯府庭院布局分外雅致,園中翠竹掩映,花木扶疏,假山怪石嶙峋,景致怡人。
季鸞靠在美人榻上,瞧著麵前荷花池中的亭亭新荷,卻是半點打不起精神,她神色懨懨的拿起一旁的綾絹扇覆麵,“寶珠,什麼時辰了?”
寶珠道:“小姐,已經巳時了,可要回房休息一會兒?”
季鸞神情倦懶,“罷了,回去吧,成日裡待在府中,就算再好的景色,也看煩了。”
主仆兩人正欲回房,季鸞驀地瞥見不遠處草叢中似乎有一個幽綠色的物什,她指給寶珠看,“那是什麼?”
寶珠快步上前,將那東西給撿了回來,竟是一塊碧色的龍紋祥雲玉佩,那玉佩晶瑩剔透,光澤溫潤,一看便十分貴重。
寶珠將玉佩遞到季鸞手中,“小姐,這玉佩我似乎在霍公子身上見過。”
季鸞端詳片刻後,寒著臉,“這是藍田玉,隻有達官貴族才能夠用得起,他一個鄉巴佬,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寶珠覷了一眼季鸞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小姐,那些下人們都在背後偷偷議論,說霍公子是侯爺的私生子,莫非這玉佩是侯爺送給他的?。”
“胡說八道!”季鸞攥緊了手中的玉佩,臉色瞬間變得分外難看,“那些下人嚼舌根的話,你也信?往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再讓我聽到決不輕饒!”
見季鸞生氣,寶珠頓時訕訕住了嘴,她目光望向季鸞手中的玉佩,遲疑著開口,“那這玉佩可要奴婢去送還給霍公子?”
季鸞冷著臉,“不用,若是他問起來,你也隻說沒看見,知道了嗎?”
瞧見季鸞臉色難看,寶珠連忙點頭應下,小姐嘴上雖然說著不信,然而心中定然也是有所懷疑,否則又怎麼會如此仇視霍公子。
待回到房間後,季鸞正要休息,卻見屋中坐著一個女郎,女郎身著銀白色騎射裝,神采飛揚,英姿颯爽,正是謝婉。
季鸞驚喜道:“婉姐姐,你怎麼來了?”
謝婉嗔道:“自然是來尋你的呀,你好些日子不出門,我整日裡無所事事,所有才特意來尋你一起去後山騎馬狩獵,你看我衣服都換好了。”
謝婉口中的後山,乃是京郊外的一處山林,那兒層巒疊嶂,風景秀麗,京城不少王公貴族平日裡都會去那兒打獵。
季鸞歎氣,“婉姐姐,這幾日,爹爹不讓我出門。”
謝婉衝她笑著眨眨眼,“沒關係,我帶你偷偷翻牆出去,保證神不知鬼不覺,況且,季伯父今日不在府上,他赴宴去了,恐怕要深夜才會歸來。”
季鸞隻猶豫一瞬後,便用力點頭道:“好。”她看向身後的寶珠,神情難掩激動,“寶珠,快幫我把我的騎射裝找出來。”
見她一掃先前萎靡,寶珠自然也不好再阻攔。
她匆匆換好了衣服,兩人一同禦馬出行。
霍铖自外歸來,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
烈日炎炎,霞光明滅,季鸞身著一襲暗紅色騎射裝坐在馬上,長發紮在腦後,眉眼生動而又嫵媚,如霞光般璀璨,闖入他的眼簾。
霍铖喊住她,“大小姐。”
季鸞瞧見他,麵色瞬間垮了下來,“什麼事?”
霍铖問道:“大小姐可瞧見一塊玉佩?”
他的語氣中難掩急迫,看來那玉佩果真對他十分重要。
季鸞麵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她又冷了臉,沒好氣,“沒有,若是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就彆擋著本小姐的路!”
聞言,霍铖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欠了欠身,便讓開了路。
兩人打馬飛快駛離了長街,謝婉笑著說,“鸞鸞,我看你這哥哥,也沒那麼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