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街邊一家不起眼的酒鋪中,三位女郎臨窗而坐。
從戲樓離開後,謝婉便邀她們一起來這家酒鋪,三人互相熟悉了一番,也算是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了朋友。
此刻正是日暮時分,淡黃色的光暈透過竹簾,照在她們身上,一派安靜寧和。
這三位女郎,一個溫婉似水,一個英姿颯爽,一個妍麗動人,各有各的風韻,酒鋪的客人都忍不住悄悄看向她們。
季鸞對周圍的視線一無所知,她此刻正拉著謝婉,義憤填膺的控訴著霍铖的罪行。
謝婉越聽越好笑,“鸞鸞,你說的我都想見識見識你這位義兄了。”
季鸞不以為然,“見他做什麼,他就是個偽君子!”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溶月和霍铖認識,而且似乎還關係匪淺,便湊上前,悄悄問溶月,“誒,你跟霍铖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他不是好人,你小心不要被他給騙了。”
溶月唇角微揚,無奈笑道:“季姑娘,我和铖哥哥很早就認識了,他並不像你說的那樣,想必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季鸞冷哼一聲,“哪有什麼誤會啊!是你被他騙了。”
溶月素來是個溫柔的性子,也不會和人爭辯,聞言便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瞧著她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季鸞有些擔心,“溶月妹妹,今日那人乃是國舅的兒子,我和婉姐姐倒是不怕她,就是擔心他再找你的麻煩。”
當朝國舅李恒,乃是太後娘娘的親弟弟,皇上的舅舅,而且他的女兒李貴妃,如今正得盛寵,李貴妃的兒子三皇子,在朝堂上亦是勢力不可小覷。
李恒把持朝政,權傾朝野,此人貪贓枉法,陷害忠良,鏟除異己,令百姓深惡痛絕,季鸞對李家十分厭惡。
溶月輕聲說道:“我不過花月樓的一個歌姬,今日兩位姑娘為了幫我,得罪了季恒之子,大恩大德,溶月無以為報,又怎敢再讓季姑娘為我費心?”
季鸞:“這是什麼話,我季鸞既然管了此事,便自然會護你到底。”
謝婉附和道:“是啊,那個李裕,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他查到你的身份後,定然還會去花月樓糾纏你的。”
季鸞倏地雙眸一亮,有了主意,“不如你隨我回永安侯府吧,他父親權勢再大,他也不能來侯府搶人吧?”
溶月柔聲,“季姑娘說笑了,我乃是花月樓的歌姬,豈能說走就走。”
季鸞想也不想,“那我替你贖身不就好了。”
溶月怔怔的望著麵前的女郎,麵露震驚之色。
女郎眉眼妍麗,色若春曉,美的明豔不可方物,不僅如此,她還有一顆赤子之心。
溶月忍不住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
她隻是一個歌姬,可是眼前兩位女郎,卻絲毫沒有嫌棄她的意思。
倘若……倘若當初家中沒有發生變故,那該多好。
溶月垂下眼簾,“多謝季姑娘,隻不過恐怕是要辜負季姑娘一番好意了,溶月此時還不能離開花月樓。”
季鸞不解,“這是為何?”
溶月麵露為難之色,抿唇不語。
見狀,謝婉道:“想是溶月姑娘有什麼難言之隱,既然如此,那便不強求了,不過這段時日,溶月姑娘還是先躲一陣子吧,李裕那個人風流成性,過幾日尋到新的樂子,估計就將這事給忘了。”
“是啊是啊。”季鸞也在一旁附和,“你先隨我去永安侯府躲避幾日,你看如何?”
“鸞鸞,你爹會同意?”謝婉笑著掃她一眼。
“這……”季鸞猶豫。
當初,季家和謝家兩家乃是世交,關係極好,可是後來卻鬨掰了,正是因為謝太師不滿她爹季行不敢對抗國舅李恒,選擇明哲保身。
謝婉笑道:“還是去我家吧,若是季伯父知曉你今日得罪了李恒的兒子,隻怕是又要怪罪你了。”
“那好吧。”季鸞想到父親,終是選擇妥協。
三人一同去了花月樓,隻說要請溶月姑娘去府中唱幾日曲子,謝婉乃是謝太師的女兒,她給的酬金又不少,花月樓的媽媽自然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溶月回房間收拾行李,季鸞和謝婉兩人便坐在樓下等候。
此刻花月樓裡客人很多,隔壁桌突然有聲音傳來,“聽說魏國前些日子又在我們邊境騷擾,真是窩囊,倘若昔日的戰神徐將軍還在,他們也不敢如此猖狂了。”
“慎言!你不要命了?徐聞他可是通敵賣國的罪臣,若不是他,嶺南十萬將士就不會死!”他的同伴壓著聲音,憎惡道。
聞言,季鸞眉頭蹙起,當即便想要轉過身爭辯,見狀,謝婉連忙按住她,“鸞鸞,此處人多眼雜,不要亂說話。”
季鸞咬著嘴唇,沉默了半晌後,終是選擇忍氣吞聲。
然而,她的心中卻像是落了一塊大石,堵得難受,她望向謝婉,自責道:“婉姐姐,我好恨我自己,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我卻……我卻沒有勇氣站出來替他正名。”
謝婉寬慰道:“鸞鸞,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如今李恒勢大,連你父親都選擇明哲保身,你一個女子,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