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隻是想起了徐伯伯,覺得有些難受。”季鸞垂著眼睫,輕聲說。
徐聞和她的父親季行,當初乃是八拜之交的結義兄弟,那個時候,徐伯伯還是晉國的戰神將軍,也是季鸞心目中的大英雄。
徐伯伯每次來的時候,總會記得給她帶禮物,還說要教她武功!
可是沒想到,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
她絕不相信,徐伯伯通敵賣國,他是被冤枉的!
季鸞正傷心著,謝婉突然用手肘撞了撞她,示意她往前看。
季鸞詫異的抬起頭。
燈影重重,霍铖著一身天青色錦袍,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身後的一切畫麵像是倏地靜止,視線中唯有走來的少年郎君,他置身於歌舞升平的繁華盛景之中,如雪中白鶴,美好而又清雅。
“大小姐,義父讓我來接你回府。”他停在季鸞麵前,笑著說道。
季鸞回過神來,頓時懊惱極了,她方才竟然被霍铖的美色所惑,一時失神。
她自然不會給霍铖好臉色,“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霍铖眉眼含笑,語氣溫和,“大小姐一慣愛來這花月樓,不是嗎?”
季鸞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揶揄之意,想到那日在花月樓跟蹤霍铖的事,她便覺得氣惱不已,“住嘴!你休要胡說,敗壞本小姐的名聲。”
霍铖淡淡一笑,“是我失言了,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義父不放心,所以讓我來尋你回府,大小姐隨我回去吧。”
季鸞頓時緊張起來,“爹知道我來了花月樓?”
“自然不知。”霍铖笑道。
季鸞放下心來,她微抬眼簾,威脅道:“你若是敢告訴爹爹,我讓你好看。”
霍铖隻是笑了笑,並不說話。
溶月恰好收拾完行李回來,瞧見霍铖,她麵上露出笑意,上前關切問道:“铖哥哥,你的傷可好些了?”
霍铖又是一笑,細聲道:“多謝溶月姑娘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季鸞在一旁看的直翻白眼,瞧瞧這人可真是愛裝模作樣,明明兩人相熟,連姑娘家的閨房都去過了,卻還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真真可笑。
她朝著謝婉說道:“婉姐姐,就拜托你照顧溶月妹妹幾日了。”
話畢,她望向霍铖,臉色霎時冷了下來,“走吧,回府。”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季鸞瞧著霍铖正襟危坐,矜貴清雅的模樣,就覺得心中氣不順,她忍不住踢了踢他的鞋尖,“喂,若是回去以後,爹問你我去什麼地方了,你怎麼說?”
霍铖抬眸望向她,唇瓣含笑,目若朗星,“大小姐希望我如何說?”
“總之不準泄露我今日的行蹤!”季鸞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季行雖然寵她,然而平日裡對她管束的也十分嚴格,若是讓父親知曉她今日去的地方,隻怕又要斥責她胡鬨了。
“大小姐的命令,在下焉敢不從?”霍铖唇角微微漾起一抹弧度,雙眸燦若朗星。
起初霍铖剛進府時,都是喚她鸞兒妹妹或者義妹,每次他這麼一稱呼,季鸞就出言譏諷,後來在暗地裡,他便稱呼她為大小姐了,倒還算識時務。
季鸞輕哼一聲,不再作聲。
仲夏的天氣燥熱,樹梢枝頭的綠葉被陽光照著,仿若漾了一層淡金色的光粉,蟬鳴聲隨著日光起起伏伏。
謝婉和溶月兩人並肩走在廊下青石小徑上,謝婉笑的舒朗,“溶月妹妹,你就安心在我府中住下,我剛回京城,也沒什麼朋友,你在府中我們還能經常一起說說話。”
溶月感激道:“謝姑娘大恩大德,溶月畢生難忘。”
謝婉嗔她一眼,不悅道:“我在外習武多年,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我們江湖中人講究一個義字,若是你真把我當朋友,往後就彆再說什麼謝不謝的了。”
“好。”溶月莞爾一笑。
兩人邊走邊談,半盞茶功夫後,便來到了謝婉的住處,她推開院門,正準備進去,卻看到院子裡站了個少年。
少年身穿一身淡青色的百葉雲紋長衫,眉目清雋秀雅,玉致風流。
“哥哥?”謝婉微訝。
謝昀聞聲看去,他沒料到謝婉竟然還有客人,目光落在溶月身上,一時怔忪。
隻見女郎身著一身白裙,盈盈立在一旁,她眉如墨畫,唇若點櫻,氣質秀雅絕俗,在這燥熱的盛夏,仿若突然闖入眼簾的一株空穀幽蘭,奪目鮮潤。
見哥哥望著溶月,謝婉開口解釋,“哥哥,這位是溶月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要在府中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