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逢遠指尖滿意地點了最後兩下,然後停下來皺起了眉。
太疼了。
估計得醒。
等不到白靜回來了。
他厭煩地闔了闔眸子,試圖避開亂繚的燈光。
下一秒,有一雙手擋住了他眼前的燈光。
這雙手溫熱,寬大,程逢遠若有所覺地睜開眼。
長長的眼睫掃過掌心,男人動作頓了頓,似乎有些緊張。
“我能認識你嗎。”
程逢遠一怔。
周圍人都開始起哄,誰不知道程大少爺對白靜死心塌地,卑微的臉都不要了,曾經的追求者都覺得自己瞎了眼了。
好久不見,終於來了個新的。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他看見程逢遠額上的冷汗,話頭一轉。
“你不舒服嗎。”男人掃過他麵前空了的酒杯,“喝了很多,胃太疼的話,要不要去醫院?”
周圍人不知到這是哪個不長眼的,不僅沒發現程逢遠的拒絕,居然還得寸進尺。
借此,薛鬆停下了動作,甚至還想看熱鬨。
不想程逢遠睜開眼後掃他一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彆停。”
目光又“唰唰”落回他身上。薛鬆臉色一白,抖著手又接著拿桌上剩下的酒杯。
數不清,一杯喝完了還有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和程逢遠的眸子顏色一樣,像是什麼魔鬼,讓他視野裡的世界變得混亂顛倒。
程逢遠在酒吧黯淡的燈光下輕輕眯了眯眼,看著麵前的男人:“你剛才說什麼?”
喝了酒的腦子轉得有些慢。他盯著這人,長相比身邊那些人熟悉多了,努力了一會兒,很快從記憶中找出了這麼一個對號的。
哦~
唐濟棠。
前陣子還看見這人爬了新的富豪榜,裡麵他是唯一一個大齡單身的了。
說是大齡,不過將將過四十。
所以自己怎麼會夢到他?
程逢遠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會兒。
男人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有些局促,還是放輕了語調道:“你的手一直摁著胃,是不是不舒服?”
程逢遠這才鬆開手,攥緊的手心已滿是疼出來的冷汗。
他坐直,唐濟棠看見他蒼白的臉色,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俯下身對他說:“你看起來很嚴重,得去醫院看看。”
“多事,”程逢遠勾了下唇角,自言自語道:“夢裡去醫院應該沒什麼用吧?”
他伸手夠住麵前人的脖子,語調調侃:“不如帶我去樓上賓館?”
男人一怔,明顯不讚同地皺了皺眉。
他看出程逢遠已經疼得無力,伸手將人攙了起來,同時皺眉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似乎很不滿他們的樣子,一個個都好好記住了。
程逢遠覺得他的反應有趣,感受自己胃裡的疼痛,估摸著快要醒了,遺憾地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逗人。
順著人的力氣走到門口,他就覺得自己腦子一暈,失去了意識。
他以為自己要醒了,殊不知他這一暈嚇壞了攙扶著他的唐濟棠。
唐濟棠瞳孔一縮,把人攙到自己懷裡抱穩,慌張地打了急救電話。
另一頭,白靜終於說說笑笑地同人回了卡座。
他巡視一圈,發現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不過麵前的桌上都是空空的酒杯。
“怎麼,你們真的讓阿程喝完了嗎,”他抱怨道,“他本來胃就不好,我叫你們攔著他的。”
他抱怨的理所當然,周圍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白靜又四處看了看:“他人呢?是不是去吐了。”
“怎麼可能,”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這裡麵一大半都是程逢遠讓薛鬆喝的,他剛才被人抬走了。”
“說是正好有人叫了救護車,結果是私人的,不讓他上,隻好再叫一趟。”
白靜聽得頭腦發蒙:“你們說什麼啊?阿薛怎麼會喝這麼多。”
程逢遠因為自己的原因,對薛鬆也一直很好,怎麼會忽然這樣咄咄逼人?
周圍人這才把剛才發生了什麼告訴了他,從程逢遠喝醉到薛鬆喝吐了,丁點不漏。
他們七嘴八舌道:“也是薛鬆那小子嘴賤,起哄就他就大聲了。”
“一看就是程大少不願你不開心,你可彆怪他。”
白靜僵硬地笑笑:“我怎麼會怪他。”
和他一起回來的那人一摟他的肩膀,很自然道:“這不靠譜的事也就他乾得出來了,得虧我們白白能忍他。”
白靜沒有掙開他的手,反而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程哥他也不是故意,”他頓了兩秒:“他也就是太喜歡我了。”
“可不是,就是太喜歡你了。”
“咱可都羨慕得很啊。”
眾人見話給到了,嘻嘻哈哈地岔開了話題。
剩下來的人玩到了深夜,見場子散的差不多,大家一窩蜂地到吧台去陪白靜付錢。
這可是捧白靜的一次好機會,誰不知道程大少巴巴地希望他開心呢。
聽到數字後,白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周圍人對視一眼,平常程逢遠都會提前付掉大頭,留一些給白靜再付。
妥帖又給人留下了自尊。
沒想到這次忘了,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白靜婉拒掉彆人要付錢的話,他是和這群人平起平坐的,叫他們付錢就平白低了一級。
他強行保持著笑付掉了賬單。
有人打圓場道:“肯定是程大少剛喝醉了被人接走,沒來得及結。”
聽見這話,白靜衝那人笑了笑,放鬆道:“本來就該我付的,我們走吧。”
兩人走在前麵,之前摟他的人湊到他耳邊抱怨道:“什麼人啊,點的酒都這麼貴。”
他看了賬單,貴的都是他們離開之後加的,就全把這些歸到了程逢遠身上。
白靜笑了下,推了推他:“彆瞎說了。”
那人冷哼了一聲,憤憤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