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逢遠挑了下眉,先舉杯朝唐濟棠晃了晃:“這麼多人想要還是被你拿下了,恭喜。”
唐濟棠和他碰了碰杯沿,程逢遠喝到嘴裡頓了幾秒,詫異地拿開。
唐濟棠緩緩喝完,把酒杯放在了桌上:“胃病剛好,不要喝酒。藥酒也不太好。”
程逢遠晃了晃,杯子裡溢出白色的泡沫,他看著唐濟棠優雅淡定的樣子,“嘖”了一聲:“這就是你換成雪碧的理由。”
唐濟棠默不作聲地將菜往那邊推了推,示意開飯。
兩人用餐的速度都很快,程逢遠被提醒了好幾次,才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他看著麵前明明自己吃的就很快的唐濟棠,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伸出手用指節不滿地敲了敲桌麵:“可以說了吧。”
唐濟棠視線落在他緩緩發紅的指節上,有些無奈:“我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程逢遠沒接話,抱臂看著他。
唐濟棠被他盯得有些緊張,視線移開又移回來。
“你的項目被壓價了是不是?”他語調緩慢,視線在包廂內漫無目的地遊離,哪怕是在集團幾百人的年會上,也不曾這麼緊張過,“我知道前兩個月有個公司就對運輸的工程很感興趣,不過它之前沒來過A市。”
“然後?”程逢遠問。
程家之前不做這方麵的事,不像唐濟棠的鵬鯨集團主營房地產,跨省市涉獵業務的更多,消息靈通。
他確實不知道這家公司,很好奇唐濟棠帶來的消息。
唐濟棠看著青年饒有興致的樣子,想著自己調查到的事,視線暗了暗。
他查到那公司聯係上的兩個富家公子都是白靜的狂熱追求者,不知道這幾件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他不想說出沒把握的事降低自己的印象分,於是斟酌道:“它前段時間接觸了A市不少公司,現在有進來的意思。”
程逢遠懂了,壓他手裡項目的價是假,掙一個A市的門票才是真。
A市作為一線城市,競爭激烈,市場早已飽和,如果想進來,一方麵要打好關係,一方麵要找一個立威的機會的,證明自己不是可以被隨便拿捏的。
這是拿自己開刀了。
唐濟棠看著他的臉色,低聲道:“我有一個方法。”
“唐總是慈善家?”
程逢遠笑著開了句玩笑,並不接茬。
這對他而言不算大事,他也不喜歡彆人插手,說得到不過是項目早點出手和晚點出手的區彆,讓彆人摻和進來,他反而會有一種被侵犯領地的不愉。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變冷了些,靠回椅背懶聲道:“反正項目也賺錢,在手上挺好的。”
唐濟棠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不是你想乾的嗎。”
在項目前景還好的時候脫手,到時候接手的人虧得再慘,也隻會是因為他們能力不行,而不是程逢遠在坑人。
程逢遠歪了下頭,琥珀色的眼瞳清澈,像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唐濟棠沒有解釋,解釋了隻會讓程逢遠徒增防備,他轉而道:“我有個公司做這方麵還可以,放出有意這個項目的消息,價格很快會漲回去。”
唐家亂七八糟的公司幾乎多的數不完,程逢遠根本沒打算同意,興致缺缺地問:“什麼公司?”
唐濟棠看出他的意思,有些低落:“睿識。”
這是鵬鯨集團以前投資的公司,前幾年出了問題,唐濟棠當機立斷讓鵬鯨變成了主要持股人。
程逢遠怔了一下,抬起頭重複了一遍:“睿識?”
唐濟棠有些意外:“你聽過?手底下一個子公司。”
睿識?睿識!
程逢遠深深地凝視他。
他當然聽過。
睿識是霸占A市運輸市場的幾個主要公司之一,主打智能運輸一塊。
當初他的公司深陷泥潭脫不了手,這家公司乾的事和唐濟棠現在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程逢遠沒從唐濟棠臉上看出任何破綻,他於是意味不明地移開視線,用岔子插了塊飯後的蔬菜:“你就這麼告訴我了?”
唐濟棠不解:“一個公司而已。”
蔬菜在嘴裡被嚼碎,汁液爆開,在口腔留下清甜的味道,像是猛獸嚼碎了食物一樣讓人愉悅。
程逢遠笑了一下。
這對他而言,可不隻是一個公司而已。
事情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他緩緩放下刀叉,金屬同瓷麵碰撞出清脆的響聲,餐桌對麵的人無知無覺地坐在原地,等待他的回複。
程逢遠撐著下巴,隱秘地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角度望著唐濟棠:“那按照你說的來吧。”
他笑眯眯道:“麻煩唐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