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猶豫了一下，請示地看了眼陳經理。

陳經理被他看的心裡著急。

有程逢遠在，哪裡還有自己決策的餘地，放就對了啊。

他上前主動把材料放到了程逢遠麵前，推著這人的肩往外走，又朝程逢遠笑了笑：“程總，年輕人都是急性子。我先找他出去談談，順便問問情況。”

“不用。”程逢遠拿起了麵前的資料，輕飄飄地把紙遞還給了陳經理，這些他在唐濟棠手裡已經看過一遍了。

“拿回去討論吧，”程逢遠低頭看了眼腕表，“好好討論，半個小時後給我結果。”

其實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不過是給陳經理半個小時來說服項目組的組員們，希望不要出現其他的問題。

陳經理也沒想到消息都傳成這樣了還會有人來問價，心裡鬆了口氣。

他推著青年出門，叫來了幾個主要的負責人，一起找了個小型會議室開會。

會議室連投影都沒打開，他們不過是要一個能保險說話的地方。

陳經理站在眾人麵前道：“大家也不用我再說一遍了吧？這項目是賺錢，不過公司賣了就賣了，也不會虧我們，何必乾一些損人不利己的壞事呢？”

在場五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放了消息的人就在其中。

陳經理苦口婆心道：“你們看看這次梁總的頂頭上司都來了，能過去就過去，不要再乾一些昏了頭的事情了。”

他手下的幾人拿著資料的複印件彼此對視了幾眼。

這資料上睿識給的還不錯，顯然是極為看好這個項目，說起真的來，他們沒有一個舍得賣的。

有人忍不住道：“小劉，說說你出去一趟，怎麼談了這麼厲害的一單回來。”

小劉是剛才闖進辦公室的助理，今早本來陳經理要去聯絡的人沒能去，在公司因為這件事忙的腦袋冒煙，隻好他頂上了。

小劉道：“我也不知道啊，當時好幾個公司老總呢，你一句我一句就談起來了。”

天上掉餡餅的事讓這個菜鳥遇上了。眾人唉聲歎氣，公司硬要賣項目，他們攔是攔不住的，不然就像之前放消息那人一樣得藏得好好的，不然就會被告得傾家蕩產。

“那行吧，價格也不錯。”

突然有人道：“可以再等等。”

眾人一下子都安靜了，審視地望著開口的那個人。

正是之前在辦公室門口晃悠的副經理，這項目開始是他一手推進的，此時這麼一開口，簡直嫌疑巨大。

副經理被眾人盯著，也有點緊張：“我就是覺得既然睿識來問價了，說不定可以等等？畢竟這個價格還是低於我們之前討論出來的，他一出手，彆的公司也坐不住的。”

“這樣啊，”陳經理什麼也沒說，為難道，“大家怎麼個看法呢？我看程總的意思好像是有點煩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最後隻有副經理一個人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一個小時差不多到了，陳經理看了眼表，整了整領子打算出去給程逢遠報告結果：“行了都彆吵了，就這麼定，我去報給程總。”

副經理道：“可是...”

“叩、叩。”

會議室的磨砂玻璃門突然被人敲響，眾人這才發現會議室的門沒關緊，留了一條細細的縫。

最靠近的人不耐煩地去拉開門：“怎麼了，不知道開會的時候無關人員不要...”

他聲音卡在了嗓子裡。

門口的青年一身休閒服，顯然是靠在門口聽很久了，此時從站直了，敲門的手還沒有收回，冷白的指節因為冰冷堅硬的玻璃門還有些發紅。

站在他身後的陳經理瞪大了眼睛，緊張地演了咽口水。

“討論我差不多聽到了，”程逢遠收回手笑道，“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

陳經理連忙從後麵走出來賠笑道：“是的，是的，所以我們也覺得睿識這個價給的差不多...”

“還是延後吧，”程逢遠輕飄飄地打斷，“我覺得副經理說的挺好的，再等等觀望一下。”

陳經理愣住，幾乎是有些著急地道：“怎麼能等呢程總，睿識現在還能給，萬一消息再傳開一點，我們連這個價位都拿不到啊。”

“你看過他的評估報告嗎？”程逢遠反問。

副經理在項目中寫了兩次風險評估，一次是開始時一次是前幾天。陳經理被他問的一頓，心虛了起來，“最新的那份還沒看。”

“他覺得項目還沒到最高點，再運營一陣不僅能打破傳言，還能抬一波價。”程逢遠道。

陳經理可太熟悉這幾步了，可是之後項目收益肯定會平穩，不好出手了.

他摸不清程逢遠到底想乾什麼，謹慎地沒有開口。

程逢遠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提出異議：“那就這麼決定了。”

他離開時路過了剛才經過的辦公室，裡麵的人死寂的沒有聲音，剛才和他接話的職員不知道哪裡去了，工位上空空如也。

程逢遠轉身摁亮了電梯。

他伸直手背，看見指節上還沒褪下去的紅痕，無端想起中午唐濟棠看見自己敲桌子時臉上無奈的表情。

心情莫名變得很好，程逢遠勾唇收回了手，自言自語道：“看來會議室下次要安一個門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