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推動的不快，程逢遠有耐心，讓陳經理盯著進度和他彙報。

期間打他電話最多是白靜，一天一個沒有中斷。

“程哥，今天怎麼樣了？”白靜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我等的好著急。”

“人家不願意出手，我總不能逼迫，”程逢遠道，“正在談了，相信我靜靜。”

“可是…”

白靜頓了頓，不想在這時候惹怒程逢遠，隻好放低聲音道：“好吧，我等著。”

程逢遠“嗯”了一聲，轉而道：“靜靜，最近一段日子是你給我打電話最多的時候。”

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自己物質了，催的急？

白靜的臉色變得不好看，因為那天鬨出的笑話，這幾天他在這裡受儘了議論。

程逢遠這是什麼意思，覺得自己也是那些物質的人了？

他的臉色變來變去。現在賓館底下，總覺得大家都在嘲笑他。

是他的錯覺嗎，程逢遠以前不會這麼對他的。

白靜咬了下唇：“程哥，如果你實在為難，不用幫我，我可以找其它人…”

“已經在談了，”程逢遠淡淡打斷，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鄭家的兩個兄弟都在國外，你想找誰？”

白靜的想法被人戳破，他紅透了臉，心底甚至憤憤地想，程逢遠怎麼能戳穿呢？自己隻是這麼想了想，根本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似乎對麵察覺到自己有點生氣了，白靜聽見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好吧，我會讓他們快一些，爭取明天就送到你的手上。”

這才對，這才像是程逢遠對自己的態度。

溫柔，縱容，帶一點來自上位者的退讓。

白靜舒服地呼了一口氣，對著話筒柔聲道：“謝謝程哥。”

程逢遠沒說話，等對麵把電話掛了，他才把玩著手機。

鄭家兩個兄弟已經被他留在國外了，沒有半個月回不來，白靜求助無門，隻能呆在梁城。

他身邊隻有那個姓徐的小子，不如就讓這人看看白靜的真麵目吧。

程逢遠微微笑了下。

他瞥見手機上新蹦出來的留言，臉上的笑僵了僵。

程舒陽讓他回家一趟。

程逢遠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叉掉了信息。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看見了。”

程舒陽的信息不斷跳出來，惹人心煩。

“你真的不回來？”

“瞎子？”

程逢遠麵無表情地回複：“再吵拉黑。”

“你以為我想你回來？你再不回來，你離職的事媽那邊我就要瞞不住了！”

程逢遠拉黑的手頓了頓。

——

車上，司機心驚膽顫地開著車，身後的程逢遠氣息沉沉，一上車就麵無表情看著窗外。

路開了有一半，司機有點受不了車裡窒息的氣氛了，主動找了個話題道：“大少，半個月沒見，夫人可想你了，不知道你變化這麼大，夫人會不會嚇一跳。”

程逢遠聽見那句“變化大”，笑了笑，撐著額頭意味不明道：“是挺久了。”

車又開了一刻鐘，才緩緩駛入一片彆墅區。

這是A市的富人區，程逢遠自小在這裡長大，閉著眼都能勾勒出這幾年的布局，甚至住的人也差不多都熟悉。

他闔了闔眸子，腦子裡出現的卻是程家噩夢般的那幾年。

程家搬走的那一天，這裡的人十之八九都在看笑話。

程家破產的陰影像烏雲一樣久久不散，那些人從他身上下手，把本來牢固的程家撕開了個大口子。

車緩緩停下，程逢遠陰鶩地睜開眼，眼裡的冷光把想要湊過來叫醒他的司機嚇了個哆嗦。

等再鼓起勇氣想要去看，大少爺卻又恢複了往常彬彬有禮的樣子。

程逢遠伸手去開門，搭上門把手那一刻猶豫了一瞬。

會不會，拉開門就發現這一切是一場夢，這個彆墅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下一秒，他手中一空，門就被人從外麵打開。

程舒陽從外麵皺著眉看他：“擺什麼譜呢，愛下不下啊。”

程逢遠懸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很自然地收回去插進了口袋。

因為要回家，他穿的沒那麼正式，和程舒陽走在一起看起來幾乎就是大上一兩歲的感覺。

“媽怎麼樣？”程逢遠問。

“托你的福，我瞞的還可以，”程舒陽說：“檢查也有按時做，還是高血壓，等會進去彆露餡了刺激她。”

程逢遠冷冷道：“既然怕刺激她，你就不應該叫我來。”

程舒陽聽這話被刺了下，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媽，憑什麼不叫？

但是程逢遠手已經搭在大門把手上，他忍了忍，把話憋回去了。

大門是半掩著的，應該是剛才程舒陽出來時沒關上。

程逢遠直接推開門，猝不及防地和門內人對上視線。

門沒微胖的婦女保養得當，看見他時冷哼了一聲，程逢遠身體還沒反正，腦子先預想出了她會說的話——

“哼，還知道你有這個媽，要回來看看啊。”

程逢遠的喉結上下艱難地滾動了下。

自上次見麵，已經是近十年。他許久沒有麵臨這種親近又自然的態度了，隻離開了半個月的身體卻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