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離情不再說什麼,跟在黎暮身後不遠不近,隻是對方時常會停下來,然後光明正大的靠近她,到最後兩個人幾乎是齊肩走的。
村長家離的不遠,張氏就等候在門口,見兩個人出現後朝屋內喊了一聲:“你們來了,快進來吧。家裡也沒什麼好菜,可能招待不算周到。”
黎暮否認:“怎麼會呢。還是勞煩你們了。”
她抬步走了進去,房屋遠遠要比劉氏家小的不少,但同樣整潔許多。她視線環視了一周,兩側牽起的繩子上還掛著不少寬大的衣物,還濕噠噠的沒乾透。
女人的衣服——可惜不是張氏的尺寸。
黎暮多看了一眼,歪頭同段離情低語:“好漂亮的衣服。”
段離情按住她的後脖頸,細膩的觸感讓她微微有些出神,她暗中定了定心神,沉聲答複:“如果你願意觸碰那些怨氣的話,我沒有意見。”
黎暮哼笑一聲,轉身大步走進了大堂。
一進去就聞到了極為怪異的香氣,像是女人用的熏香,但還是有所差異。屋內的蠟燭罩著紅色的燈罩,映照出來的光顯得村長眼神有些空洞,他端坐在桌前,單薄的衣物讓他看起來出了分苦楚。
張氏像是習慣了,張羅著她們坐下:“快吃飯吧,等一會兒再去拜娘娘。”
聽到送子娘娘,村長這才動了動眼球,他多看了張氏幾眼,沒說其他話,隻是一副難開口的樣子:“二位真的那麼想要求子?”
黎暮坐下來,她稍稍低下頭,掩去自己的神情:“是啊,沒個兒子,穩不住地位的。家中妻妾成群,避免不了的事情。”
村長呼吸倏然加重,他又問:“姑娘你生的如此漂亮,還會遭遇這種事情嗎?”
張氏按住村長的手,示意彆問了。
“漂亮,也不能決定一切。”段離情坐在一旁,姿勢端重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她想了想,隨即又推到黎暮麵前,“村長你們這個村子裡死了那麼男人,沒找官府查過嗎?”
村長搖頭:“沒有,這些人也就是些不學無術的東西,人都死了,找了也沒用。”
張氏也歎了口氣:“而且這些人隻會敗家,不如早些沒了。倒也不是我話說的重,隻是的確把日子過的不如意。”
“劉姐的身上有不少淤青,是她的夫婿打出來的嗎?”黎暮抿了口湯就放下勺子,她眼底滿是擔憂,“我總覺得她的生活很苦。”
村長像是倏然壓了氣:“當然是,每每都被打的半死,明明懷著身子還是不知道下手輕重。這種男人死不足惜。剛剛沒提到,那些死去的男人,無一不是對自己的妻子下狠手的,我們規勸過,可是沒用!還是一意孤行,死不悔改。”
黎暮眼睫顫了顫,她露出一抹苦笑:“果然啊,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不說這些了,吃飯吧。”黎暮端起碗,又抿了一口,她餘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兩個人,“屋裡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張氏急忙接話:“這是自己家裡調的香,你若是喜歡拿一些去吧。”
黎暮沒有拒絕:“那就多謝了。”
“不是說晚上參拜娘娘嗎,我眼下吃好了,可以去嗎?”
黎暮冷不丁開口,讓兩個人皆是一愣,村長和張氏對視一眼,他規勸著:“你還是沒明白,娘娘也不是萬能,主要還是看你們自己,已經拜過了,還是再等等吧。”
“啊……是這樣啊。”段離情扭頭看向段離情,她神情失落,“那我們再等幾日吧。”
段離情目不斜視應了聲。
張氏沒想到黎暮突然變卦,剛要開口就對上段離情看過來的目光,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了,她心底一震,默默將話吞咽了回去。
她扭頭靜靜把視線放在自己的愛人身上,久久不曾離去。
而屋外,那鬆散的泥土之中,緩慢的爬出渾身死皮乾涸,麵容凹陷,散發著臭味和腐爛的氣息,它低吼一聲,拚湊出來的身體努力扭成一個動作。
若是熟悉的一眼,便知道這正在送子廟裡供奉的那位神明。
它僵硬著身體,眼珠扭動,緩慢拖著身軀朝著村落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