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離情見喝的乾淨利落,也不再說其他的。她摸出上一次黎暮沒吃的糖葫蘆,弄下來一顆放進黎暮碗裡,剩下的全部給了帝奴。
六歲的帝奴哪裡看的出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拿著糖葫蘆安安靜靜的吃了起來,心裡的小雀躍簡直要跳了出來。
開心!
黎暮氣笑了,她憤憤的把糖葫蘆咬到嘴裡,隻覺得甜的發膩,她悶聲不說話,卻極為敏感的聽到耳側一聲輕笑,她幽怨的掃了過去,段離情絲毫不收斂著表情,大大方方的看了過去。
她甚至還出聲:“師尊,怎麼了嗎?”
黎暮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了過去,筷子戳到碗底發出一聲重響,她小口吞咽著,想著遲早要讓這人吃點苦頭。
早飯過後,黎暮帶著兩個人慢悠悠的晃在街道上,不得不說這裡遠遠要比之前途經的小鎮繁榮許多。人群接踵而至,黎暮把帝奴抱在懷裡放在走散,段離情默不作聲跟在兩個人身後,暗中護住她們。
“您看。”帝奴本是肩膀埋在黎暮肩膀上的,突然推開她,低聲說,“那裡有個人。”
黎暮尋目看了過去,一個很瘦弱的女人站在厚重的紅漆門前,視線似是一直跟隨著她們。她無法形容是什麼感覺,那人身上充滿的死亡的跡象,眼神陰沉,但瞳孔很空洞,身上的衣服很華麗,卻呈現出古老的痕跡,她本應該引人注目。
可沒人駐留,似乎沒有人發現她。
黎暮揚了下眉梢,她想起一直跟在後麵若有若無的視線,又重新定在對方身上。
段離情在她身後輕聲道:“是她。”
黎暮明白了意思,她把帝奴往懷裡放了放,隨後走了過去,她失笑著:“您好。”
對方終於動了動身體,她像是站了許久,眼中透露出溫和來:“兩位此番前來,能否幫我一個忙。”
帝奴奇怪的想要看過去,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初次見麵就提這種要求的,但還沒有抬起頭就被黎暮輕柔的按了回去。
黎暮沒覺得冒犯,她隻問:“為何?”
那人呼吸很輕:“因為你身上陰氣很重。”
段離情:“……”
幾乎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黎暮和段離情一出現她就感應到了,她重新看向黎暮:“是……地府的人嗎?”
黎暮搖頭:“我不是,一個散漫的江湖術士罷了。”
對方小小“啊”了聲,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她推開門,看樣子有些吃力,她亂了幾分吐息節奏:“能否借一步說話?”
她先一步走了進去,黎暮提步跟上。走進去看才明白這是一個祠堂,占地很廣,也十分的空曠,原本庭院裡的樹早已經成了枯木,半天生氣都感受不到,香火、人氣,徒留一地落敗。
段離情在踏進去的那一瞬間,腳步微頓,不知看見了什麼,目光停留在一處多了幾秒鐘。
“我叫微明。”
微明儀態很端正,她看向那裡麵供奉的神明牌位,深吸了一口氣:“請問您身上的陰氣從何而來?”
黎暮隨口接:“啊,吸過來的。”
段離情:“……”
微明錯愣的扭過頭,隨即就平複了神情。明明天晴,但這裡始終都有層薄霧,到處都是蜘蛛網,但看起來很新,距離打掃應該不超一月。
她突然提了下衣擺,直直的跪了下來。
黎暮立刻將帝奴放下來,拉到一旁,自己直接站定在微明麵前,她瞳孔極度緊縮,隨即摘下了麵紗,抖了抖衣袖。她雙手交手,向前一推,彎下的身軀尊敬的回了禮過去。
她的眼睫透露下一片陰影,覆蓋住了她的眸色,黎暮身姿端正,她直起身:“想要我做什麼?”
微明抬起頭,她眼底染上悲憫和傷痛:“我想讓您替我抓到一個厲鬼。”
她指尖顫了顫,目光落在一處,瞳孔渙散,再抬眼時卻是堅定之色,她說:
“是李氏養女,年18。死於他人之手,在那個雨夜,被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