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昏昏沉沉睡了許久,醒來時早就天光大亮,她撐起身體坐了起來,醒了會兒神便轉頭尋人,段離情就坐在椅子上,目色深沉的看著她。
她沒察覺不對勁,便起身下床,順口說:“什麼時辰了?”
段離情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她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師尊這是……睡醒不認賬了?”
黎暮沒懂:“什麼?”
她還在束腰帶,走進的腳步聲愈發明顯,陰影遮蔽了所有日光。黎暮不解的抬頭,段離情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入了她的視線,而她所有的注意力也被對方唇角的傷口吸引了。
黎暮意味不明的笑起來:“怎麼,趁為師不注意私會小情人了?”
段離情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也明白黎暮可能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定目看了對方幾秒,突然就穩定了情緒,她拉開距離,大方且矜持:“是啊,沒錯。”
“真的?”黎暮抬眼看她,起身穿外衣,“喲,可以啊。是哪家小公子讓——”
她突然就止了話題。
——段離情正在凝視著她。
黎暮不確定的開口:“哪家小姑娘被你騙啦?”
段離情:“……”
“喜歡姑娘啊,怕什麼。為師什麼風浪沒見過。”黎暮接受良好,她母親極喜歡看一些話本,很多無法描述的故事內容附上插圖,她早就看光了。
黎暮老神在在的歎了口氣,走到一邊準備洗漱,隨著流水的聲音,話音也變的含糊不清:“不過啊畢竟你不是普通人,還是要和對方說清楚。不然耽誤人家。”
段離情沒理她,指尖把玩著茶杯,隨即背過身體,哼笑了一聲。
黎暮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們還是要注意點,彆那麼乾柴烈火,嘴都破了。”
但段離情沒理她,反而又冷哼了一聲。
不知道這老鬼抽什麼瘋,多了愛人就算了。一起來就故弄玄虛裝啞巴似的。黎暮才不慣著她,直接轉身就繞道屏風裡,輕笑了聲,又不像是怪罪:“得寸進尺。”
等到她洗漱完後帝奴已經進來了,桌麵上是三碗白粥。
黎暮換了身衣服,看起來簡單許多,沒有絲毫之前穿的那些隱藏的貴氣。她落座後端坐著,雙手捧起碗小抿了一口,隨意的掃向麵前的兩個人。
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她放下碗,狐疑的對上帝奴:“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帝奴看了看悠閒的段離情,又看了看緊盯這人她的黎暮,猛的站起身,來到兩個人的麵前,深深鞠了一躬,害怕到尾音都在抖:“對不起,我半夜不是故意要看你們親親的……我就是……”
黎暮聽到關鍵詞,立馬讓她停住,她蹙起眉:“你什麼說什麼親?”
帝奴垂頭絞著手指:“就是你們親……但是被我撞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氣氛突然凝固了下來,黎暮遲緩的消化著消息,她迅速扭頭看向段離情,對方不緊不慢的喝著粥,似乎沒有反駁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段離情那些翻唱反常的話,又想起自己說什麼“小情人”“乾柴烈火”什麼的,整個人都有些呆滯住了,沉默的給自己灌了口粥,但是太燙了,舌尖探出來一點兒,又極快的含了回去。
帝奴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她雖說才六歲,但很多事情也是知曉的。就比如知道這兩個人是師徒關係,但是私下卻……
——唉。
帝奴幼小的心靈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她裝作沒看見兩個人之間的無聲的交流,端著粥就蹭蹭地跑走了。
隨著房門關閉的動靜,黎暮終於有了動作。她沒說話,而是認真的盯著段離情的嘴唇看,逐漸眯起眼睛,然後越看越發熱。
她知道昨晚狀態不對,怎麼就乾出了這種占便宜的事情,還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出口打趣。可憐她三千歲了,記憶中從未乾出這樣大膽的事情。
簡直喪心病狂——有違道德。
段離情早已經放下碗,她擦了擦嘴,沒法再無視黎暮灼熱的視線,她抬起眼,同她對視,又輕輕“嗯?”了聲。
隨即她便注意到黎暮通紅的耳尖。
“你……”
“真的是我啊。”黎暮不可思議的發出一聲喟歎,隨後就垂下眼,看不清楚神色,“怎麼不攔住我呢?”
段離情反問:“你覺得我可以攔的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