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又想到自從我見到他起，他便是如此風輕雲淡的樣子，連救人時也沒露出半分慌亂之色，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開口問道：“方才怎的不說是凶物？”

葉歸道：“卦金同送禮自然是不同的。”

我裝模作樣的點著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沈霽月眼裡重新燃起希望，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笑意：“原竟有此番道理，那自然是不適合的。”

“沈姑娘…沈姑娘…”

應聲而來的人是“西江月”裡碰到的那個胖子。旁邊跟著“濟世堂”的夥計，看樣子該是那夥計想攔他卻沒攔住。

胖子跑的急，額頭上汗如雨下，身上的肉跟著一甩一甩的，很是滑稽。眼看著就要撲到沈霽月身上，旁邊的清落急忙拉開自家小姐。

“多謝…多謝…兄弟！”掛在葉歸身上的胖子緩了口氣，拍著他的後背，連聲說道。

葉歸伸手推開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塊塊斑駁的汗漬，又瞧了瞧手上滴的汗珠，將它擦在胖子的衣服上，淡淡說道：“不用客氣。”

胖子憨憨一笑，便轉頭去找沈霽月。

沈霽月嚇得連連後退，臉色都白了幾分，向葉歸行了一禮，便匆忙轉身離開。

胖子跟了上去，嘴裡說著：“沈姑娘，你既然命中注定是我們家的人，做不了我舅媽，不如就做我夫人？……”

？？

這紅塵可真亂！

我轉頭發現葉歸已經在收拾攤子上的草藥。

抬頭看了看天，太陽西斜，天色將晚：“收攤了？”

“嗯。”

背簍裡的粉色燈籠異常醒目，葉歸既然說是凶物，還是拿回來比較好：“不如你將那燈籠重新贈予我可好？”

“不妥。”

“為何？”我不死心，拿出一錠銀子，“那當我反悔了，重新給你卦金，如何？”

“不妥。卦金便是卦金，做不得他用。”葉歸一邊說著一邊背起背簍：“姑娘是位貴人，卻算不得葉歸的貴人，經此一彆，後會無期罷。”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愣在原地，反複咀嚼著他說的那句話。

半晌，才發現他已經走遠。削瘦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可我還是一眼就能看到，在這萬丈紅塵，他便是那最特彆的一個。

我驀然驚醒，他方才說的話？意思好像是不願再與我相見？

？

我堂堂南方戰神朱雀神君，不說九重天，便是魔域與冥界，多少人想一睹我芳顏？他一個小小的凡人，不頂禮膜拜也就罷了？竟敢如此囂張的嫌棄我？

真是…有趣！

葉歸走了之後我也沒有心情再繼續閒逛，隨意地在街上走著。各地山神土地也都沒了消息，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平時過於鬆散，需不需要再派個離火令去提醒提醒他們。轉頭間瞄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可等我轉身，小乞丐卻不見了蹤影。

他在跟蹤我。

他為什麼跟蹤我？莫不是在酒樓使用法術被他看到了？

我走向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巷子，準備嚇他一嚇。巷子兩旁是一棟棟房子，頂上鋪著瓦片，趁他不注意，我直接飛了上去。

果不其然，那小乞丐跟著我後麵走了過來，突然失去我的蹤跡，他擦了擦眼睛，茫然地摸著後腦勺。

“你在跟蹤我？”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小乞丐被嚇了一跳，往他身後的牆邊退了幾步，手上的木棍也被丟到一旁，他連抬頭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便慌張地想要逃跑。

“敢做不敢認？”

往巷口跑的小乞丐停住了腳步，雙手握成了拳頭。

我徑直跳了下去，撿起他掉落的木棍戳了戳他的肩膀，命令道：“轉身。”

見他一動不動，剛想繞到他前麵去，他卻笑嘻嘻的轉過身來：“好姐姐，饒了我這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乞丐的眼睛很清澈，臉上帶著一種營養不良的蒼白，一笑起來嘴唇乾裂地滲出血來。

“那你得先說說為什麼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