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殺了阿彌。
她的身體如被風雨打落的樹葉一般跌落的時候,我才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回應。
可外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從來都不是被人精心嗬護長大的女子。這世間若隻有紅塵有爭鬥的話,上古逐鹿之戰前後,又怎麼會有一片一片墜落銀河的星辰。
南儲之行後,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麵發展,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創世神女媧為了煉化五彩石,耗儘了畢生靈力。不周山天柱的斷口處盤了一條白龍,通體雪白,不怒自威。那時我才知道,早在上古,乃至混沌時期便出現了世間第一條龍。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才有空處理裝在九轉乾坤袋中的那朵蓮花。它比之前碎得更加厲害了些,我隨手倒在桌上的一個動作都差點讓它消散。不得已又急忙設了個結界。
所幸尚且還能拚湊。剛開始拚的時候一切正常,風平浪靜。可越到後麵越覺得乏力,仿佛周身靈氣不自覺地往外泄,眼前的視線也慢慢變紅,想收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入魔了!這是我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兩日後,司晴趴在我床邊睡得正香,嘴裡還念叨著哪家哪家的糕點好吃的緊。
我心中還記掛著那朵蓮花,猛然想起,急得立馬的坐了起來,左翻右找地倒騰了一遍,沒有找到。
司晴被我吵醒,從她的口中我才知道那天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要修靈這件事是早就囑咐過她的,所以她早幾天也沒有在意。直到那天天色突變,大片大片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湧來,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個蘭溪澤,雲中還帶著雷鳴電閃,這種事情我們也少見,所以她並不知道那是天譴。
見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前來向我請示時才看到結界已經潰散,我渾身散發著紅色魔煞之氣,正在執著的拚著手裡的蓮花,嘴裡還不停得念念有詞:“最後一片!最後一片…”
司晴想阻止,奈何法力不夠。所幸兄長趕來得及時,這才救了我一命。
事情雖然凶險,但我不在意,急忙詢問她關於蓮花的事情。她猶豫了片刻,終於耐不住性子,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兄長將我救下後我周身的魔氣也逐漸消散,他將事情了解了個大概後便決定將蓮花投入縛靈淵,讓它永無出頭之日。
兄長一向做事言謹,言出必行,我心道遭了,便想立刻趕往境雲宮,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剛出門才發現門口站了幾個九重天的守衛,他們見我出來,不由分說便捆了我。原來這件事情如今竟然鬨得人儘皆知?
我心中埋怨司晴居然連最重要的事情都沒說,否則我此刻又豈會落到如此境地?
九重天淩霄殿那日倒是熱鬨得緊,也不知道他們是每日都如此勤奮,還是為了一些彆的事情。不過照現在來看,他們自然是沒那麼勤奮的。
我上殿之後,四周不乏有唏噓聲,比較猖狂的是南方長生殿的各位,南方帝君不在,沒有了約束,自然活潑了些,其中以文封神君尤其活躍。倒也不稀奇,我歸位以後便從他手中拿回了離火令,奪回了兵權,平時對我點頭哈腰的,如今見我落難,前來關懷幾句也是正常。
兄長和蘇煥正在座位上交談著什麼,不時舉杯共飲,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旁邊的騰蛇也不時上前插幾句嘴,偶爾故作深沉地搖搖頭,舉止十分做作。勾陳在旁邊正襟危坐,半眯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倒是沒見小北,應該是另有要事。
既然在這裡碰到兄長,也是省事,不如順便問了也好。我上前走了一步,就被身邊的守衛拉了回來,那力道竟是絲毫不留情麵。
氣得剛剛還在座位上談笑風生的幾位南方星宿君差點掀了桌子,被我掃視一眼才重新安心落座。
為九重天之首的天君正威嚴的坐在天璽雲台正中央,帽簷周邊的珠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靜!!”君上身邊的小侍官一開口,洪亮的聲音傳遍了天璽雲台的每個角落,眾神紛紛入座,一時間落針可聞。
天君問:“關於南儲山神舒顏一事,朱紗,你可有話說?”
我答道:“沒有。”
天君繼續問:“你可知罪?”
我彎了彎腰,朝他行了一禮,回道:“朱紗不知!請君上明示!”
淩霄殿刹那間炸開了鍋,天君還未發話,眾神又開始議論紛紛,
“真是猖狂,簡直不把天君放在眼裡!”
“今日敢公然包庇,他日與凡人私通者定然有她一個!”
“不過是仗著手中兵權,豈不知若非天君仁善,這離火令哪裡會輪到她一個女人?”
他們那一頂頂的帽子扣下來滑稽得很,我不禁笑出了聲,卻如同觸到他們逆鱗一般,更加肆無忌憚。
南方殿文封神君站起身,嘲諷道:“戰神殿下竟然不知?掌司法生殺的戰神居然不知?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當初與我爭離火令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嘴臉,如今絲毫沒有改變,還是那麼令人討厭:“文封神君見識廣博,倒是說來聽聽。”
他冷哼了一聲:“舒顏與凡人私通本就違反天條,居然還懷有孽子?如今看來怕是背後有人撐腰才敢如此放肆罷!”
我上前一步,與他理論道:“舒顏是違反天條,可她救下南儲山下百姓難道不算功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