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趴到了瓦礫上。
“離你最近的,有沒有。”季許道。
“那兒有人住。”
說完有人後,夏憶玨心裡空空的。對啊,他在期許些什麼?韓舟離走的時候可是連頭都沒回過,看也不再看自己一眼。
“誰!”季許忽然大喝一聲。
“屋頂自是有客人。”夏憶玨淡聲道。
韓舟離一驚,自己方才也沒多動吧。
“本王隻是覺得你這屋頂挺舒服,喜歡你這屋頂。”韓舟離立馬站起身來,把之前的那副懶散樣都拾綴起來,漫不經心的答道。
“來者何……”
“王爺當真是好興致,來我這不是翻牆便是走屋頂,怕是要把我這屋子全給拆了。”季許話還沒說完,就給夏憶玨打斷了。
韓舟離剛想反駁,誰知走了一步,腳底一沉,竟又是一個窟窿。給夏憶玨和季許表演了段天外飛仙,好不精彩。
夏憶玨拿過一旁的算盤,打了幾下,慢悠悠的道:“王爺幾日來第二次砸壞了我的屋子,收你三十兩白銀,應當不為過吧。”
韓舟離撓著頭看他們:“不為過不為過,公子說的都是,是本王的錯。”說完心裡暗罵,這夏將軍給夏憶玨買的什麼破屋子,屋頂這麼不經踩。
季許負手看著他,眼裡儘是不屑:“你就是那個與太子爺相交甚好的?那個,那什麼……定承王?”
韓舟離沒想到他會這樣,不知該說什麼。
季許還待說什麼,夏憶玨立馬打斷,他知道季許最擅長讓人難堪,儘管季許的臉成日都是板著的。
“王爺不回府中,又爬我屋頂做甚?還是要做什麼?”夏憶玨眸子似有冰刺,看著前人,雖然對韓舟離確實有些不該有的心思,但他慣來不喜人偷聽他人論事。
“就是,有半個時辰沒見公子了……有些想念……那個,你們接著聊,本王先走了,哈哈,哈哈……”
說完抬腿要走。
夏憶玨沉著臉瞧他。
“站住!想我?定承王的這個想念,又值幾錢?這屋頂怕是從季許進來時就趴著了吧,是覺得我很可笑了?”
拿著算盤的手就沒有放下,但說出的話卻讓韓舟離覺著難受。
明明是自己先惹他的,卻要裝作無事。
“沒有!不是的,你很好的,我從未說過你半句不好。”韓舟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什麼都不想說。
但是絕對不能聽到恩人說這種話,他明明救了自己,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定要護這人周全。
夏憶玨聽完這話,竟是麵無表情:“那定承王覺得,我是不是早該死在那條河裡,死在你最敬重的太子殿下手上,那才應該是我該有的下場。”
“不是的,你不該死,你不是壞人,絕不會是那樣的……”
“行了,我乏了,你們都出去吧。”
“嗯。”季許先退下了,韓舟離還是如早上一般愣在了他跟前,隻不過這會兒韓舟離是正對著他的。
夏憶玨頓了許久,瞧著韓舟離站在那兒發愣。
“說吧,都聽到了?”夏憶玨變得柔和了不少,但手指還在撥弄著算盤。
算盤上鐫刻著朵朵細小的玉蘭,夏憶玨玩弄這算盤時認真,臉愈發溫和。韓舟離隻是看著他,他真的看不懂夏憶玨,臉是真的說變就變。
“聽到了。不過那個人……會回來的,他想報恩,可是苦尋了好久還是尋錯了恩人。”
“嗯?”夏憶玨滿臉疑惑的看他:“你知是何人?他可還好?”
韓舟離雙膝跪到了地,夏憶玨微微皺眉。
不等夏憶玨有任何動作,韓舟離便開了口。
“殿下,是我命不該絕,我不會忘記的,謝謝你當年的施飯之恩,大恩無以回報,韓舟離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你是說……是你?”夏憶玨的眉終是更皺了起來,他從不信緣分這種東西。
而且還是韓舟離。
明明日後可以不再有任何交集,卻為何要回來找他。
你是傻子嗎?
“正是我,殿下。當日街頭的乞兒是我,得此善緣,我討到了活下去的念頭。十六歲那年,皇上禦駕親征,但是近衛不敵櫟兵。我便出挺身相救,沒想到擋了一會兒,援軍到了。皇上念我護駕有功,將我帶回了宜都,那一年,我見到了現在的太子。他與我說過是他救了我,也可能是認錯罷。總之,若不是殿下救了我,我可能會餓死在玄城的那場大雪中,殿下救命之恩,我隻想以命相報。”
“誰要你的命了。”夏憶玨瞧人說這麼多話。
隨後複又低下了頭,指節撫著那朵玉蘭,似有些賭氣的話語。
韓舟離隻站著看他,他第一次敢如此認真的瞧夏憶玨,夏憶玨隻在撫弄算盤,並沒有理會韓舟離,韓舟離也沒有一絲不滿。屋內熏香愈發濃烈,依舊是玉蘭香。
屋內滿是玉蘭幽香,沁人心脾。屋內兩人一站一坐,屋外也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有雪從上邊那個窟窿上落下,夏憶玨也不看,隻是在打量著算盤。
韓舟離看著那雪,許久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夏憶玨說過的,不能棄他。可自己還是因為當時不知其為自己當初的恩人,為了太子想要與他決絕。今早離去時也不曾回頭。
原來自己曾發誓要護的人,自己卻一直不曾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