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令人好奇啊。”夏憶玨的手托著下頜,抬眼瞧著韓舟離。
用了膳,韓舟離讓人把桌上東西都收下去,該是亥時了。
“已經亥時了,不如公子用好晚膳就去歇下吧。”韓舟離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又拾起方才的圖細究。
“夜涼,王爺也該多添些衣物才是。”
“你先歇下吧,晚些王爺就睡。”
“我陪你吧,正好無心睡眠。”夏憶玨走到他身旁坐下,玉蘭花的香氣撲鼻而來,韓舟離早已無心鑽研靳南軍事。
“王爺這輩子,還真就栽在你這了。”韓舟離把圖放在桌上,愈發沒有心思看。
“櫟貿然退兵固然奇怪,可如今靳南雖平定,聖上讓你留於宜都,此事卻是最為不妥的。恐怕這並非皇上本意,而是另外有人暗箱操作。”夏憶玨身後一陣溫熱,是韓舟離的大手。
“公子何出此言?”韓舟離已顯茫然,而夏憶玨竟是玩起了軍圖來。
“若是僅皇上自己的意思,想必是要將你牽製於宜都,但需得另調一將前去鎮守著,隻是皇上要讓誰去,去了沒?這便不得而知了。”
夏憶玨瞧著圖,不知瞧出了什麼來。
“皇上對我沒有如此戒心。”韓舟離倒是擺了擺手。
“帝王之心又豈是容他人看得透徹的,你坐上了這個位置,一但有了攻績與權,帝王都要忌憚幾分。更何況你無親故,要牽製你就更是難了。你以為丞相為什麼總想著把女兒嫁進王府,此事並非無由頭,而且丞相之女從來未見過你,又是何時對你起的念想?”
夏憶玨臉上的笑意從未停下來,但韓舟離卻愈發不懂夏憶玨了,他的城府恐怕不隻是表麵上瞧到的。
韓舟離把他拉到身旁,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夏憶玨倒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就坐了下來,燭光漸昏黃,韓舟離跟夏憶玨就這樣聊著聊著,竟聊到了韓舟離兒時的事去。
“當時我抓著那條魚回陳府,竟挨了母親一頓說罵。”韓舟離說著說著眼中還是微微發紅,他的母親,本應成為世上最好的人,卻不知陳員外這般無情。
“往事如夢,終是最令人難忘的。”夏憶玨撫著他的麵,神情冷漠得似容不下他人一般:“彆往後看,往前走吧,我會陪著你。”
“夜深了,公子當真還不睡?”韓舟離站了起身,他還是不敢輕易要夏憶玨的承諾。
而夏憶玨卻一把撈起了書桌上的扇子,沒有說話。自己不應說這話,明知道兩人不可能長久。
韓舟離早習慣了夏憶玨突然的沉默,也不出聲了。
夏憶玨的城府固然深,但他並非惡人,若能常相守,又有何不可?
兩人各懷心事,許久方才去睡下。
次日清晨,韓舟離早早起來了,發現夏憶玨居然是醒著的,他邊著衣邊問:“公子為何如此早醒?昨日晚歇,不妨再睡多些。”
“嗯。”夏憶玨倒是應了,又轉過身子去了,韓舟離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
轉身離去,齊元跟在他身後,抱著一堆畫卷,韓舟離看了一眼,皺了皺眉。
“這是何物?”齊元頭都要大了,便回道:“宮中送來的,說要王爺務必看看。”
韓舟離一眼掃過,竟都是女子的畫像,看來皇上真的如夏憶玨所說。
“扔了吧,往後再有這些東西送來,都一並扔掉,不然王妃該同我鬨了。對了,讓後廚弄些粥點,公子醒了要吃。”
韓舟離說的不急不緩,倒叫齊元大驚,王妃?王府要有王妃了?
吩咐好齊元一些事後,他打算入宮去找皇上商榷此事。
程炔跟在韓舟離的身後,兩人快馬加鞭的趕到皇宮裡。正逢蕭妤蔓入宮,太後生辰將至,估計蕭妤蔓要到那之後才動身返蒲淵。
蕭妤蔓撇了一眼韓舟離,直接進了宮。
“傳聞長公主性傲慢,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程炔歎道。
韓舟離跳下馬,拍了拍手。“下來,往後彆這樣說公主,她耳靈著呢。”
“皇後娘娘,這定承王真是不識好歹,錦月那可是我的心頭肉,掌上珠,我這般撮合他都不領情?”劉相甩了一下袖子。
“丞相莫急,這月兒是個好孩子,本宮定不會虧著你。”皇後餘氏端坐在帷幕後,身邊的芳湘姑姑端過一杯水給她。
“那娘娘,這錫媛呢,怎的這陣子沒見著太子殿下啊,他……”劉忠仁還待再說下去,就給皇後打斷了。
“丞相,本宮答允你的事,定不會出任何差池,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肯定多瑣事要處理。對了,外邊候著的,是錫媛還是錦月,芳湘,把人宣進來。”
“是。”芳湘走了出去,把劉錦月帶了進來。
“過來,讓本宮瞧瞧。”皇後還是端坐著,今日著著一身大紅長袍,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紋,金色鑲玉鳳冠,發上斜插著一朵牡丹,看起來美極了。
“臣女劉錦月,拜見娘娘,娘娘萬安。”劉錦月的聲音好聽極了,皇後甚是喜歡。
“抬起頭來。”劉錦月抬起了頭,皇後臉現笑意,點頭道:“這孩子生的好,定承王果真是不識好歹了。”
“豈止是這樣。”丞相氣憤的來了一句,但又覺得說出來很沒有臉麵。
“璿兒,帶錦月一同到姑母宮外瞧瞧景吧。”
“好啊,姑母。”原本一直坐於一旁無事的小孩立刻站了起來,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著一身紫衣,樣式複雜而不繁瑣。
牽起劉錦月的手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