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便回蒲淵了,我想著你應當會開心吧。”
蕭妤蔓眼睫下垂,將一對翠綠的耳飾放到了桌上。
“這是母後的耳飾,我挑了最好看的那一對,給你。你放心,我不會同父皇說你尚在人間的。”說完便走出了門,一句話也沒留給夏憶玨。
“也好,不累她。”夏憶玨咬著唇,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咬的唇色發白。
韓舟離伸手想要去安撫他,夏憶玨卻突然回過頭來。
“彆碰我!離我遠點。”夏憶玨雙手抱住了頭,渾身發著顫:“藥!沒有了,沒有藥了。你出去,你快出去!彆碰我!”
韓舟離眉頭緊皺,夏憶玨麵色愈發陰鬱:“出去!”
韓舟離還想去抓他的手,原來夏憶玨的症狀不止於表麵能看到的,這看上去居然像是要發瘋一般。
“彆怕,小玨,我不離開,也不在意你會變成何樣,任何事都不會讓我棄下你,我不離開。”
夏憶玨笑了起來,笑聲瘮人卻又讓人看著心疼。韓舟離看著他,他似乎聽過這笑聲,是夏府那次!是那次了,隻是夏憶玨今日沒有倒下,也沒有嘔血。
但韓舟離心還是會抽著疼,夏憶玨一定也很難受。
“殺了……殺了我,韓舟離!你……殺我哈哈哈哈哈!來殺了我!彆讓我這樣下去……”夏憶玨眼裡似乎還有一絲哀求,他也害怕自己這個樣子。
抑製發瘋的藥物斷了,自己日日服用緩解“蓄”的藥物,咳血亦是不能,方才情急之下咬破自己的唇,這才有些許清醒。
韓舟離似乎明白了什麼,抬手將夏憶玨打昏了過去。
“齊元!去找王大夫來!快!”韓舟離把夏憶玨抱起來,往自己臥房去了。
“瘋症?王爺,老夫鬥膽一問,這位公子以往可是一直這般?”
“受激方會如此,大夫可有辦法醫他?”
韓舟離立在一旁,兩手扣著,有些發紅了。
“這……瘋症難治,王爺,老夫亦無能為力,隻能儘量不讓公子受激。”
“他方才明明說有藥可以……”韓舟離欲言又止。
“服藥抑?可是有吃錯過何藥?”王大夫麵露恐慌之色,致人發瘋的藥物是大勻國內禁藥,怎還會有人拿來害人。
“不知,隻是他醒來後會複常嗎?”韓舟離看著榻中昏睡的夏憶玨,他唇白到發紫,韓舟離的心揪著疼。
“若是受激而發此症的話,應是過段時日會好,但若是藥物致此,卻是難講。醫本上有記過一副藥,與其相像。輕則令人失智,成為癡傻,重則置人於死地。”王大夫歎了口氣:“可憐人啊。”
“明白了,大夫請回吧。”韓舟離杵在那低著頭看夏憶玨,片刻也不曾動過。
大夫走後,韓舟離坐於榻前,手輕撫夏憶玨額間碎發。
眼前人還是闔著眸子,不醒來。
“第幾次啦?小玨,你每次都這樣,每次都讓我擔心,快好起來好不好。”臥房內燭火昏黃,韓舟離撐著額看著夏憶玨,不知過了多久,便昏沉的睡了下去。
“韓舟離,怎的還睡,快起來了。”
韓舟離揉了揉眼,夏憶玨著一身黑衣輕聲喚他。韓舟離眉皺了一下,他怎麼躺下了?什麼時候到的事,夏憶玨麵若桃李。桌上放著兩碗麵。
韓舟離搖了搖頭,卻沒有多想。
“吃吧,我給你下的麵。”夏憶玨淺淺一笑,惹得韓舟離心中湧起一陣暖意,久久不能消去,韓舟離坐下,心想公子何時會下麵了?
麵沒有任何味道,韓舟離越吃越奇怪。
“怎麼不陪我說話了,麵好吃嗎?”夏憶玨柔聲道。
“好吃,很好吃。”韓舟離還是毫不猶豫的回了夏憶玨,可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那我這碗也給你吧,好吃就多吃點,以後……以後要吃也是沒有機會了。”夏憶玨笑得有些無奈,韓舟離一聽這話立馬抬頭看著他。
“怎麼了?公子。”“逗你的,以後你做給我吃。吃完了,就陪我到院子了看白玉蘭吧,開花了。”韓舟離更是摸不著頭腦了,白玉蘭還沒這麼早開花吧。
“公子,不是要等幾天才開花嗎。”“都七月了,花開的燦爛。”
“我睡了多久?”
“昨夜還弄得我喘不上氣,今日就忘了?”夏憶玨的手勾起韓舟離的下頜,輕悠悠的說道。
說罷沒等韓舟離放下筷,就過來要牽他出門。夏憶玨似乎根本沒有用力牽他,反而像是自己跟上去的樣子。
這裡是,城東宅子?自己怎的來這兒了。
滿院玉蘭,韓舟離果然還是覺得奇怪,沒有一點香味,就連夏憶玨身上那股常有的玉蘭香他都聞不到了。
“謝謝你,韓舟離。”韓舟離聞言轉頭望著他,他的身子似螢光一般一點點消失。
韓舟離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走。
“放手吧,韓舟離。”說完夏憶玨便消失了,麵上不見一點笑意。
“不要!小玨!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了!”韓舟離猛地睜開眼,昏黃的燭火還未燃儘,夏憶玨也還躺在自己眼前,睡得安穩。
看來確實沒什麼事了,但是韓舟離不明白他做這個夢是出於何因,隻是夢中的夏憶玨也都讓自己如此後怕。緊攥著夏憶玨的手,嘴裡念了一遍又一遍的話。
“不走了,不走了好不好。”
天未亮,韓舟離卻是再也睡不下去了。
夏憶玨約莫卯時有要醒的跡象,韓舟離就等著他醒來。
半個時辰過去後,夏憶玨終於睜開了眼。韓舟離又喜又急,麵上的欣喜是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