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府中多為白蘭,我再用白蘭,你恐是要聞厭了。”夏憶玨身上生來便有白玉蘭的味,卻叫旁人聞不著,也不知韓舟離是如何聞到的。
“不厭,隻要是公子用,韓某必然不嫌棄的。”韓舟離蹭著夏憶玨的烏發,夏憶玨被他摟著便不動了。
不知站了多久,窗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齊元,廚房的花生酥拿到書房來。”
“花生酥?”夏憶玨坐在韓舟離對麵看著一卷書,一聽到花生酥便把書放下了。
“嗯,昨日我見後廚有花生,便讓人拿去做花生酥,怎樣?公子不喜歡嗎?”韓舟離放下筆墨,問道。
“喜歡的,就是不常吃。”夏憶玨看著韓舟離,信上的墨還未乾。
“我也喜歡吃,小時候母親做過一次給我嘗。”
“一定很好吃吧。”夏憶玨柔聲問道。
“說實話,那是我這輩子再也嘗不到的味道了。怎麼說,很難吃,很甜,當時我隻吃了一口就扔了,現在倒是想吃也吃不著了。”韓舟離看著桌上那卷書,眼神很空。
“我母親就沒做過任何東西給我吃,隻是喜歡吃玄城桂花糕,小時候偷偷買回宮中給我和皇姐吃,父皇也不知道。”
“皇上對先皇後不好嗎?”韓舟離坐在一旁,齊元在外邊敲了下門。
“進來。”
“主子!這花生酥真香,我都饞了。”
“行行行,要吃自己上廚房拿去。”打發走齊元後,韓舟離繼續瞧著夏憶玨。
“很好。”
“素聞皇上喜愛先皇後,看來果真如此。”
“又如何?連當年母後身殞之由都不敢查清,就怕得罪了餘氏。”夏憶玨拿起一塊花生酥,細咬了一口,甜味剛好。
“餘……皇後?”
“我母後,並非重病身死。”夏憶玨眸中閃過一絲狠戾。
韓舟離在一旁不作聲,就看著夏憶玨。暗袖裡有一瓶藥,是季許給的那瓶,夏憶玨現下最忌的便是情緒出問題。
但夏憶玨也不作聲了。
屋內靜得隻聞得見外邊淅瀝的雨聲,仿佛滴滴都落在心頭,很涼,沒有一絲暖意。
“不說了,花生酥很好吃,你也吃些吧。”夏憶玨站了起來,複又走向了窗台,這回手中多了塊酥餅。
韓舟離把乾了的信塞到了信封中,也站了起來。
夏憶玨爬到窗台上去坐著,他的身影,看起來很孤寂,很渺小。
像是被風一吹就要倒的。就像窗外的那株玉蘭,有時候,韓舟離都懷疑夏憶玨是否就是那玉蘭,隻不過是一個幻像。他把夏憶玨當成了人。
但是,夏憶玨受傷時也會流血,他有自己的情緒,會笑,會哭,也會怒。
一道青影坐在窗台上,韓舟離想要去抓住他。把他護到掌中,讓他不再受風雨的摧折。
“我想過要有家的。”夏憶玨說了一句話,他看著窗外,以至於韓舟離瞧不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何情緒。
韓舟離站在書案前看著他,就這樣,看著他。
雨聲一夜未曾停歇,院中的玉蘭已經鋪滿了地麵。
這雨連下了半個月都不曾停,四月就要接近末尾了,夏憶玨在府中養了半個月,終於看起來沒之前那麼瘦弱了。
“今日終於停雨了,不知公子可否陪韓某出去齊凰看看。”韓舟離摟著夏憶玨,總算有些軟軟的了。
“蕭妤蔓在宜都待挺久了,蒲淵她不待了?”夏憶玨躺在榻上不想動。
“公主許是被皇上留在了宜都,怎的公子想念公主了?”韓舟離撚著夏憶玨的發,他隻要無事做,就會撚起夏憶玨的一撮發來玩。
這也許會成為他的一個習慣,之後就再難改掉了吧。
“再睡會兒,你放下。”夏憶玨把眼睛閉上,韓舟離還是不想放下他的發。
“快要五月了,與公子相識以來,便少去齊凰玩過?”
“玩什麼?”夏憶玨睜開了眼睛。
“公子隻想著玩了?”韓舟離輕笑一聲。
“嗯。”
“走,王爺帶你去齊凰。”韓舟離立刻起了身,看著榻上的人。
“晚些……”
夏憶玨轉身用手遮著眸子,闔起了眸。
“就現在嘛。”韓舟離的聲音有些軟了,夏憶玨聽得臉瞬間紅了起來。
韓舟離軟磨硬泡下,夏憶玨終於坐了起來。用完早膳後韓舟離直接就牽著他走出了王府大門,夏憶玨跟在他身後,韓舟離似乎又長高了些。
原本就比自己高了,現在怕是踮腳都難與他一同了。
走在齊凰街上,不少攤販都吆喝著。
“這姑娘真是高啊,但與這位公子還是挺配的。”
“公子?他不是那個…定承王嗎?倒是他旁邊的姑娘瞧上去挺好看的。”
“嘖,你倆那什麼眼睛啊,這分明就是個公子,哪是姑娘了。”
“行了,王二,你就賣你的瓜吧。”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