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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霖上小學六年級時,嶽卉遙和謝文卓終於決定離婚了。
謝文卓跪下來的時候真的很狼狽。他曾經是嶽霖最景仰的人,總是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得倒他,好像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會讓他感到恐懼和慌亂。但是他跪在地上,就像四年前他請求媽媽的原諒一樣,從來筆直順暢的西裝褲磨出了褶皺,他膝行著想要上前攀住媽媽,卻被媽媽砸過來的杯子釘在了原地。
嶽卉遙仍然是那種冷冰冰的、充滿恨意的眼神。
於是,謝文卓像是再也受不了了,他站了起來,將裝著離婚合同的文件夾拍在了桌上,這一下將他胸中的氣勢像吹氣球一樣吹得鼓了起來,他惡狠狠地道:“有誰、有誰能夠忍受你這樣的女人?”他稍一垂眼,又對上嶽卉遙毫無波瀾的雙眼,那匆忙間吹起來的氣便又從哪個漏風的口一下子泄了出去,他蹲了下來,握住嶽卉遙掙紮的雙手,又很快鬆開:“不、不,對不起,卉遙,是我的錯,是我先出軌,是我有錯在先,但是我忍受不了了,我實在無法忍受了,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我們離婚吧。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媽媽沒有說話,她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兩隻手在裙子上擦了又擦,直到謝文卓蹲得雙腿發麻,站起身的時候,她才開口道:“那就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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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卓和媽媽離婚了。
這件事在圈子裡也引起了一些議論,因為謝文卓是淨身出戶,他寧可放棄半生打拚的一切事業,也要不顧一切地和媽媽離婚。
至此,這場從嶽霖一年級開始的、持續了四年的“鬨劇”,也終於落下了帷幕。隻是在嶽家彆墅的客廳裡,這場戲似乎還沒有結束,隻是從最開始的夫妻不和,相看兩厭,變成了嶽卉遙一個人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