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禾毫不吝嗇稱讚。
*
等餘付再次清醒過來,他猛地坐起身,頭頂上掉下來濕乎乎的紙,啪嗒一下砸在地上,留下一團水漬。
“啊,你醒了嗎?”林雨禾從廚房探出頭,帶了些驚喜。
餘付還有些恍惚,問:“林雨禾,你不是走了嗎?”
“我是想走來著,但某人不讓我走。”林雨禾揶揄道。
後半段他沒了印象,可以說是死無對證。
餘付有些尷尬,指了指地上的那團紙巾,問道:“這是乾什麼?我流了這麼多汗?”
“我找不到你毛巾,給你抽了幾張紙熱敷一下。”林雨禾倒有幾分得意答。
“……”
說著她手裡端來一碗東西,看起來倒有模有樣的。
“來,餓了吧,吃點東西。”
餘付心下觸動,可接過一看,一碗紅彤彤的湯,好像還是紅燒牛肉味的。
餘付:……
“乾什麼,我說了我不會做飯,問你想吃什麼,你說的隨便。”
“我說隨便也不用把你吃剩的泡麵湯給我吧。”餘付扶著頭,額上青筋卻止不住跳。
“這才不是吃剩的,要我吃,你湯都彆想要。”林雨禾看智障一樣看他。
“看你不醒專門給你弄成湯,想喂下去的。”
很少有人能把餘付無語成這樣。
“林雨禾,你是不是蠢。”餘付有生之年對這個生活白癡發出靈魂拷問。
林雨禾:……看在你是病人的前提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餘付看了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回去吧,不用你了。”餘付歎了口氣道。
“沒事,你還在發燒呢,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我睡不著了,你走吧。”
“失眠了?”林雨禾問。
“我晚上一般不睡。”餘付聲音沒什麼情緒。
“不信,哪有人晚上不睡覺的。”林雨禾狐疑道。
餘付歎了口氣,笑笑道:“那你把我回來那袋子裡那一瓶藥拿來,給我兩粒。”
林雨禾掏了掏,確實找感冒藥的時候看到過,沒注意是什麼東西。
“褪黑素?”林雨禾照著名字念了出來。
“你吃這個乾嘛?”
餘付懶懶道:“你不要我睡才肯走嗎?這藥效快。”
“不行。”林雨禾堅決反對。心下了然,怪不得這小子白天睡大覺,原來還失眠。
餘付來了精神,又成了往日那副輕佻樣,他挑了挑眉道:“這可怎麼辦,你能給我唱唱搖籃曲嗎?”
“不行。”林雨禾依舊鐵麵無私道。
“真是無情,這可是你相親相愛的後桌,你可愛的患友。”
“不過,”林雨禾淡淡撇了他一眼道,“我可以給你講講睡前故事。”
“噗”
“你聽不聽!”林雨禾不耐。
“聽,當然聽。”
林雨禾清了清嗓子,道,“從前,有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愛逃課,愛打遊戲,就是不愛學習……”
“林雨禾同學,”餘付弱弱舉起一隻手抗議道,“人身攻擊可不行。”
“我可沒瞎說,可都有現實依據的。”林雨禾麵上依舊神色淡淡。
“那你這故事不行,我來講一個吧。”
“隨你。”
餘付沉思良久,開口道:“從前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少年,他從小和母親生活在一起,後來出現了一個自稱父親的男人強硬的將少年帶走了,他用甜蜜的謊言交織編造了一個美妙又虛幻的世界,說這才是少年的家。”
“家裡有一位美麗溫柔的繼母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弟弟,可唯獨沒了媽媽,到了晚上這世界就完全變了樣子,繼母變成吃人的毒蛇,纏上少年的脖子慢慢勒緊,弟弟變成了可怕的惡魔,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少年。
終有一天少年忍受不住向父親哭訴,父親卻隻是冷冷道:你一定是瘋了,這種事怎麼可能。說完他身後長出了翅膀,頭也不回的離開家。
原來爸爸也是怪物。
少年害怕了,他也想媽媽了,索性在某一天偷跑出家,他不認識路,一路上摸爬滾打,沒有錢也沒有飯吃,他像個沒人要的小乞丐,可是,老天還是眷顧了他,一個以前認識的鄰居奶奶將他帶回到母親身邊。
少年喜極而泣想要緊緊擁抱她,母親卻是驚恐的大叫起來,曾經漂亮的紅指甲變成利刃狠狠劃破少年的皮膚,鮮血淋漓,她說少年是怪物。
少年說不是,爸爸他們才是,可他路過衛生間時,鏡子上赫然顯現的是一隻醜陋又肮臟的怪物。
原來,少年也成了怪物……”
餘付聲音很低,帶著股啞意,眼神沉沉,帶著股說不清的滋味,似悵惘,似歎息。
林雨禾沉默了一瞬,嫌棄道:“你這故事可真黑暗,少看點暗□□吧。”
餘付愣了愣,隨即咧著嘴笑,“你這腦回路也沒誰了,正常人不該傷感可憐那小男孩一下嗎?”
林雨禾認真思考了良久,道,“如果是彆人,我可能會,但你,就是賤的。”
“我可去你的,林雨禾。”餘付笑罵道,“說真的,你腦子真的沒缺根筋嗎?”
聊著聊著,餘付眼皮越來越沉,林雨禾身上像是有什麼魔力一樣,讓餘付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漸漸放鬆。
意識模糊前,隱約間聽見林雨禾趁機提出了要求。
“餘付,今天姐姐我照顧你可是有條件的。”
“哦,什麼條件?”
“來下周模考,不準拒絕!”林雨禾舉起一隻筷子佯裝威脅道。
餘付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隻能囁喏一句:“嗯…”
聽到滿意的答案,林雨禾愉快的收拾東西走人,離開前,她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
還失眠,睡的跟豬一樣。
林雨禾嗤笑一聲,哼著曲走了。